肆.
祁叶安眼中划过不似作伪的讶异:“家父只说,让我在福来茶楼等一人认出我,不想竟是瑶光国来的贵客。恩人不远万里前来,祁某真是感激涕零。”
陈润泽忍不住玩笑道:“太子殿下一脸冷漠,原谅在下委实看不出感激涕零这四个字。”
祁叶安脸上竟带了些羞赧:“抱歉,我不太习惯露出表情,但我心里是真的感激……”
陈润泽见他紧张又害羞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种“虽然孪生不分长幼,但这人定是自己弟弟”的感觉,不由冲他安抚的笑笑,两人间的距离也忽然亲近了不少。
等到在酒楼厢房坐下,两人间的交流也熟稔了起来。
“这家酒楼的饭菜在津都最负盛名,陈兄先尝尝这些凉菜。”祁叶安看着陈润泽夹了筷木耳,又礼貌问道,“不知在下能否一睹陈兄尊容?”
陈润泽心里一动,想着让他知道也无妨,便要摘下面具。
谁知小二在外敲了敲门进来:“客官,您要的酒。”
小二给他俩斟了酒退下,一来一回间,陈润泽脑中突然一闪。
无论是伏羲还是瑶光,孪生子均寓意不详。若是出生在皇家,更是生来便得死其一,否则不仅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还会被贬为庶民。陈润泽身为男儿,本就没有继承瑶光皇位的资格,可祁叶安却是伏羲的储君,若是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这大概也是母亲让自己一直隐藏身份,送到宫外抚养的原因。如今知道此事的大概只!da n.. 有父母和师父三人,连小松也不曾见过自己容貌。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况且自己帮助祁叶安消除危险后总是要离开去闯荡江湖的,又何必让他知道,反而多个牵挂。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长兄如父的责任感,立刻改了主意,坚决的瞒住自己的兄弟:“在下幼时面部曾受过伤,故此一直带着面具。委实丑陋不堪,不敢惊扰殿下。”
祁叶安虽然好奇,但见他拒绝的坚定,也不好强人所难:“是我唐突了。不说这个了,这酒是我伏羲国特产的酣然醉,陈兄快尝尝。”二人便又就着两国的风土人情聊了些不相干的事。
小二很快上齐了一桌菜。酒过三巡,祁叶安再听不得这人喊他“殿下”,忍不住提议道:“陈兄既是我恩人、况又不是我伏羲国人,就别称呼我殿下了。你我不如兄弟相称,只是不知陈兄生辰几何?”
陈润泽听见他说出“兄弟”二字,下意识就把生辰报早了一日:“甲巳年十月十九。”
“真是巧了,不想陈兄竟只比我大了一天。”被孪生兄弟蒙在鼓里的祁叶安似乎十分惊喜于两人间的缘分,脸上的表情也柔和起来。
陈润泽默默压下心中几分占了人便宜的歉意,举杯道:“如此,在下就冒昧唤一声安弟了。”
祁叶安也举杯相碰:“润泽兄!”
两人脉脉相视,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陈润泽筷子不停却又不显粗鲁的把菜尝了个遍,一边还抽空赞叹一句:“这菜确实名不虚传,酒也是好酒,后味中居然还带着一丝果味。”
祁叶安听他这话,就像自己被夸奖了一样,心里开心却不露分毫,只矜持道:“润泽兄喜欢就太好了。”
陈润泽又饮下一杯酒,边吃边问,“不知先前行刺安弟的是什幺人,安弟可有想法?”
“猜来猜去,也无非是我的那几位好兄弟罢了。”祁叶安的脸色少了几分方才的快意,却也没什幺仇恨不满的情绪表露出来。
陈润泽想起他方才即使意外坠楼,也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一时拿不准他是城府太深藏得太好了,还是压根就不在乎自己性命。
“以后有为兄在,定不再让你有生命之忧。”陈润泽认真的向他承诺。
“那小弟就先谢过润泽兄了。”祁叶安向他敬了杯茶。
陈润泽却只是以手托着下颔,微侧着头看他。
祁叶安心知他怕是有些醉了,却仍被他盯得心跳略微加速,掩饰自己心情似的轻咳一声:“咳……润泽兄?”
“你方才微微的眯了眯眼。”陈润泽看着他的眼睛,“这其实是你开心时的表情吧?你想克制住自己不要露出笑意,嘴角没有上扬,眼睛却还是稍稍弯了弯。”
被看破了的青年有些不自在,垂眸淡问:“润泽兄面对初次见面的人,观察的都细致入微吗?”
“当然不是。”
对面的人因着这句话心口一阵狂跳,陈润泽却突然发觉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失礼,赶紧换了个个话题:“对了安弟,我刚才听你提到你父亲……这幺说看来贵国的皇帝陛下就是我母亲口中的故人了。”
祁叶安愣了一下,突然想到陈润泽是受人所托才会来帮助自己,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顺着他话道:“看来是了。父皇年轻时曾在江湖中游历,兴许便是那时认识的。只是不知,润泽兄的武功如此高强,令堂又是哪位大师?”
“呃,我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我的武功是和师父学的,从小也是在她身边长。至于我师父,她是白眉山的了缘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