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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塌得一塌糊涂,出口被埋住,倒是其他地方坍塌的时候露出宽大的坎来;此时日已西斜,刚好光芒斜对着洞口处,这才得以为阴暗的洞道内透入些光亮。
苏阳安等人自坎出来就看到一小片草地,草地之外是高耸的粗壮林木。白虎一瞧,当场乐得撒腿奔出去,绕着那点小草地跑了好几个来回。吴秋成在它背上颠颠簸簸的,最后让它颠下来摔了个正着。估计是出了洞府,他心情一解忧郁,摊开手脚躺在草地上,阳光正透着枝叶射到他鬓角,温温地十分舒服。
苏阳安领着濮阳子书殿后,两人刚走进阳光中,濮阳子书不免叹一声。苏阳安以为他挂心徒弟,就安慰道:“如今到地上,也算方便行事了;想是不用费多少工夫就能寻着子书的徒弟的。”
吴秋成也坐起来道:“事不延迟。我瞧着、要不再用传音符试试,让他多描述一下四周,也好寻人。”
濮阳子书刚要说好,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叹,然后怯怯地一句“师傅”传了过来。
众人回头,竟是失踪多日的复元!
说起来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巧合!复元自出了天坑不久便迷路了,林间有时雾障太重,分不清时日,走走停停地实在绕路得不耐烦,就逮住一只腿脚短逃得慢的妖猴子。它确实也可怜——之前逃过复元胃口大开的一难,偏在逃跑时伤了脚踝,以致最后还是落入魔掌!
妖猴修为不高,但懂人话能口出人言,复元便没杀它。他估摸濮阳子书是落难在洞穴里,正着急寻找入口,便让妖猴带路。妖猴这下为难呀!地动山摇时洞口几乎都塌没了,也亏几个地方露出些坎道来,只能领着魔头往坎道走去。一路走来心惊胆战的,熟料尚未到坎道处就隐约见到前方有不小动静,再走进一些,身后魔头的爪子就松了,它趁着对方分神赶紧攀上树干逃之夭夭!
复元这回哪还有心思理会妖猴!他牵肠挂肚的师傅就在前头!喜悦与辛酸一灌而来,好似当场喝了一缸陈酿!可是转眼就看到搀扶着濮阳子书苏阳安,复元顿时五味杂陈,也不知刚刚当头来的是陈酿的酒还是醋了!
吴秋成不认得复元,但是苏阳安前不久才打过面照,自然看出复元的不一般。
眼前青年已经一改三寸法坛时少年残留的稚嫩,不止长高不少,面容也长开了些,比起先前的俊俏,现下更是英挺几分;就连一对凤眼也少了些明晃晃的妖娆,显得精明起来。
只是相隔三寸法坛才多久时日,即便修仙者修炼进阶会有容貌变更,但这也太显眼了不是!苏阳安带着疑虑,见复元快步走来就不着痕迹地挡在濮阳子书身后,云淡风轻道:“复元道者好似进阶不少,如今脸容也变了。”
复元一听,暗地里恨不得将苏阳安剥皮削骨!
他进阶一事本想瞒着濮阳子书,可眼看吴秋成与苏阳安都在——吴秋成估计是看不出区别来,本打算是瞒不住也罢,好歹有个循序渐进啊!但哪晓得苏阳安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濮阳子书一听复元进阶了,那眉头当即就皱的能夹死复元!
复元佯装没看见,皮笑肉不笑道:“正如苏仙师说言,是因祸得福罢!我与师傅失散后误入水坑,让水道淹得神志不清的,结果在天坑里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进阶了!之前又有宗主留着的飞行符,就赶紧出来寻师傅了!”又怕这话说得不够周到,他挠挠头懵懵懂懂地提起:“说起来奇怪!我昏睡之后好似入了仙境一般,恍恍惚惚竟回了山门……”
“够了!”濮阳子书打断他,“人没事就好。”
濮阳子书这幺说,苏阳安哪怕有所顾虑也不好再多嘴。毕竟心修进阶本就稀奇古怪,突然一个念头来了,说突破便突破也是有的,也就不稀奇了。
复元箭步上前把师傅一把搀扶过来,又是心疼又是担心问:“师傅受苦了,都怪徒儿。”
濮阳子书还恼着他刚刚那番话,只是简单宽慰几句就不再吭声。
吴秋成穿好衣裳,抱着撒野的白虎说:“如此甚好!濮阳仙师徒儿也找着了,咱不如稍作休整,再离开这鬼地方罢!”
外头日光已经收敛,余光离开草地在林木中流连,很是可爱。而洞道内却依旧残垣败壁,十分荒凉。
脱离了莨遗的洞府回归到主室,开始将本体释放,一点一点修复就近的洞室。只是这次亏损过大,即便再耗费功夫,有些地方却已恢复不了了。它越弄越气,刚好来到壁画无数的洞道处。明明无形的洞府化作黑黑瘦瘦的蝙蝠倒挂在洞道上方,那双亮荧荧的眼细细将壁画扫视一遍,忽而张嘴一吸,从恶魂无数中抽出一缕黑气吞入腹内!蝙蝠一张双翼,便消失了影踪。
此时洞外早已入夜,草地上亮起引光符的光芒,柔柔的光亮十分舒服。
苏阳安取了食物分食,虽然不算是太精细的东西,但几人依旧吃得欢。
吴秋成边吃边问起苏阳安和濮阳子书离开此处后作何打算。苏阳安不好撒谎,就含糊说:“本是外出历练,还未又打算。”说着又看向濮阳子书。
濮阳子书沉吟一番,说:“之前听闻此处有隐世洞府,想过来寻些机缘,可惜……”这幺一说,三人都听懂了。
吴秋成之前还奇怪姑射门怎幺会让濮阳子书以身犯险,原来是为进阶突破之事。
只是看好︳看的带v⿻p章节的popo文修为这玩意哪是想来就来的,瞧他两师徒辛辛苦苦走一趟,除了复元有所长进之外,剩下便是受累而已。
这话落下来,四人间一阵沉默,怕是说啥都觉得不对头。忽而吴秋成一拍脑门说:“正巧!先前我在无繁虚听说了、东海那头有异象!说是天外飞石刚好碰上海上地火喷发!消融之后露出了陨铁来了!”
原来菩提观上拜访无繁虚时,受无繁虚之邀到东海去寻异象。菩提观上已经应允,而若不是穷奇犯蠢,被踢下飞舟的吴秋成本是在出行之列中。
异象这东西百年难得一见,随之而来的更多是机缘,多少山门趋之若鹜,估计有无数人已经跃跃欲试了。
不过东海可不是想进就进的,每月只有一艘大船来玩东海与地界大陆,每一回搭载的人数亦有限,能不能上船,还得拼一下实力和人缘——东海与姑射门本是世交,依濮阳子书的名衔,倒是可行的。
濮阳子书听闻也有些激动——当年琅玕便是地火灼炼的陨铁铸制而成!
几人正说得起兴,不知坎道出口处冷冷清清站着一只野山猫。山猫先是看了苏阳安一眼,见对方满眼都是不远处的濮阳子书,暗忖无药可救,默默摇头。视线一移,瞥过复元师徒直直到了吴秋成身旁趴伏着恹恹欲睡的白虎头上。
洞府眯起眼,兽目里恍如含着百般冷光。它张嘴吐出一缕黑色烟气,黑烟打了个滚被化成拇指大小的飞蛾。飞蛾呈灰黑色,并无任何斑纹,扇了扇翅膀,摇摇曳曳地慢慢朝白虎飞去。
那抹黑烟不同于恶魂。洞府挑的时候花了些心思,挑挑拣拣地将恶魂的恶都摒除开,从无数的七情六欲中将一丝欲念摘拣出来。
这点欲念非善非恶,就连白虎体内的狴犴与穷奇都察觉不来。也亏兽类灵感强,那飞蛾刚靠近白虎就摇头晃脑地不让它停靠。
吴秋成见白虎闹腾,只得边说话边用手安抚虎头。这头见白虎捋舒服了,飞蛾也离远了些。洞府冷眼看着,兽目一敛,飞蛾便朝吴秋成身后凑去!
吴秋成忽觉右后颈处有些瘙痒,当时正与濮阳子书聊得起劲,便不甚在意地伸手挠挠作罢。他手指离开时,本应平滑无痣的后颈处留下了一枚浅浅的才有指甲大小并不起眼的飞蛾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