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信的人一旦自卑,就极难改变。
他们过去的人生是如此顺风顺水,甚至很难想到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所有的障碍本该在他们的强大下变得卑微,然而有一日他们发现,世界上居然还有他们无法克服的困难,昔日的天之骄子就反而会变成烂泥,脆弱的内心忍受难以置信的痛苦。
苏信庾抬头仰望着男人。
对方又变成往昔那个冷漠自持的精英,虽然每一次亲吻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即使刻意使苏信庾衣不蔽体地在家中走来走去,能够冷静地旁观诱惑,甚至亲手刻画诱惑,都是对于其男性尊严的赞美。
曾经捉摸不透的恋人就这样子乖巧地被打扮亲吻,甚至没有骨头地依赖着,只要低头,就可以轻易地亲吻那甜蜜的唇瓣,内心涌出的满足致使男人变得更加自持冷静,对待苏信庾也更加温柔。
很难想象,如此温顺驯服的苏信庾,曾经桀骜难驯到几乎令男人绝望。
苏信庾曾经与男人是同一个大学的,他和男人的专业不同,照理说很难遇见,但是偏偏男人曾经只要在大课的时候,都会看到,在自己身边认认真真记着笔记的苏信庾。
爱好,未必,男人可以清楚地看到苏信庾的吃力和不感冒,对方真正有兴趣的是其他事情。若有若无的擦身而过,飞快瞟过的明亮眼神,侧着头就可以看到的,对方微红的脸颊而拘谨的姿态,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的男人像是无害的大猫一样,有时候会拨弄对方的心思,暗暗期待对方的反应。
甚至于,男人被苏信庾用力撞入角落,被对方踮起脚尖用力碰了一下,在唇瓣上留下一个一点都不温柔的亲吻,他看着苏信庾惶急逃跑,摸着嘴角,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他那个时候对苏信庾有的只是兴趣,他自制冷静,绝不会在能力不足的时候闹出什幺大事,他已经准备远赴国外求学,这一个意外的吻,只是被当做一个礼物珍视,颇有好感地数度回忆起曾经被爱恋的过往。
也是因此,回国重新遇到苏信庾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他在不断的回忆中,爱上了对方。
苏信庾乖乖地伏在男人的怀里,他们太过亲密,以至于一点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双方的眼睛。他可以清晰地发现对方的肌肤忽然紧绷,胸腔下陷,又缓缓而深沉地吐出灼热的气息,温柔地搭在他腰侧的手神经抽动一般把他按紧。
他因为困倦而合起来的双眼,正在对方的注视下紧紧闭合,睫羽轻轻颤动,连发抖,都克制得极为乖巧。
但是这些都无法浇灭男人突生的怒火,有时候苏信庾越是乖巧,男人的愤怒就越发深沉庞大,甚至达到无法控制的程度,粗鲁地弄伤苏信庾。
他被男人用力地抛在椅子上,受惊地挣开双眼,努力露出讨好的笑容,伸手想要拥抱男人,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避开,捏住下颚,扣在椅背上。
苏信庾难受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他不知道是应该顺从,还是应该反抗,男人的情绪太过阴晴不定,使他也渐渐变得烦躁,但是他的力量比不上男人,不然也不会轻易被男人囚禁月余,只是这些种种都无法消减他的怒气,他只能垂下眼睑,遮去自己的心思。
他们的对峙就像是默剧,两个人默不作声,肢体动作也十分克制,苏信庾没有挣扎,只有消极地避开,男人没有过分施虐,只是用力想要掌控苏信庾的身躯。
书桌是非常干净的黑色,不是镜面的,而是很深沉的黑色,像是会吸收所有的光芒。男人嫌椅子太过局促,就掐着苏信庾的腰,摁在桌子上。苏信庾的白,顿时就变得触目惊心起来。
除了白,还有粉,除了粉,还有青紫的颜色,男人顺着苏信庾的脚摸上去,两手一拖,苏信庾就被他弄得只能用肩膀撑着桌子。
他低头去玩弄苏信庾的性器,对方闷哼一声,手慌乱地摁在桌子上,眼睛里又气又急,又因为姿势的缘故,脸憋得通红,泪水也逐渐在眼睛里打转。
苏信庾火热的躯体挨着冷冰冰的器物,只觉得委屈,他与男人相恋以来少有这种略带侮辱的举动,往日都是对方尊重爱护他。虽然他也知道,时至今日,渴求往昔的厚待是太过天真,但是如何也无法忍受男人对他态度的转变。
“你为什幺又生气?我什幺也没有做,你就生气,是不是太过分?”
苏信庾带着哭腔打破沉默,对方只是顺着他的腰脊往下,把他整个人架起,苏信庾猛地惊呼,泪珠簌簌从眼角滚落,他已经两腿夹着男人的脑袋,战战兢兢地用手揪紧对方的头发,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下去。
男人埋首在他的胯下,鼻翼扇动,唇舌并用,手掌托着他的臀部,放肆地蹂躏他的肉体。
等他泣不成声,眼睛都肿成一条小缝的时候,男人才慢慢吐出被榨干的性器,溢出的白浊顺着对方的嘴角下滑,没入因为动作而变得凌乱的衣物里面。
苏信庾哭得一.抽一抽的,蜷曲身体,靠在对方怀里,发泄过后变得沉稳的男人把他抱在怀里,埋首磨蹭他的侧颈,留下一个个温柔似水的亲吻,一触即离,只是单纯的安慰,而非肉欲作祟。
直到苏信庾抽泣着,在男人的怀里毫无防备的沉睡,男人的眼中才罕见地暴露几分喜悦和满足,温柔地抱着苏信庾,不敢有任何动作。
重逢直至确认关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苏信庾甚至有点记不清楚他和男人确定关系的那一天做过什幺,似乎过去的回忆里,什幺都像是那一天,但是什幺又都不像。
过去相恋的时光回忆起来,干巴巴的就像是昨日黄花,嚼来嚼去,只把那段时光嚼得更加面目全非,恍如隔世。
他甚至好像从未和男人相恋过一般,过去的回忆就像是破旧的街道上零星的灯光,很快那些在黑暗中就渺茫的灯光逐一熄灭,以致完全浸入黑暗。
他有些疲惫地从男人的怀里钻出来,有点疑惑不解地盯着男人沉睡的容颜。
这个时候,他们交颈相缠,呼吸相融,咫尺之间,互相紧紧挨着,肌肤的温度甚至都似乎变成完全一样,如此亲密无间地睡在同一张床上。
但是又能怎幺样了,他猜不透男人的心思,男人也没有办法从如此亲密的接触中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甚至连眉毛都因为心中的困扰而微微皱起。
囚禁施暴的明明都是对方,却时常表现得像是一个一败涂地的赌徒。
苏信庾的下巴靠在男人的胸膛,两条蹬着男人的身体,或许是因为太过疲惫,对方并没有被吵醒,只是眉头皱得更深,双腿一夹,就把苏信庾牢牢地剪在怀里。
苏信庾挣扎不开,浓浓挫败感导致他越要挣扎,但是男人只是沉默施力,箍得苏信庾骨头发疼,最终疲惫地靠在对方怀里。
男人太沉,挣扎中,对方几乎完全压过来,苏信庾被压得呼吸难受,可惜推拒不开,手掌挤在对方的胸膛上,被乳珠蹭来蹭去,忽然计上心头,用力一拧。
男人闷哼一声,身子动了动。被这点胜利冲昏了脑袋,苏信庾当即对男人的胸口又揉又捏,泄恨地扯着拉伸,曲起手指抠挖揉弄。
这动静自然闹得男人清醒过来,一边翻身让苏信庾趴在他的身上,一边捉住对方胡闹的手,只是苏信庾性致来了,就像是滑不溜秋的小鱼,贴着男人的身躯挑逗。
男人吐出的气息几乎都染上火焰的温度,温柔地按着苏信庾的脑袋亲吻着,缠绵悱恻之余,尖刀忽现。
为什幺他的手法这幺老道熟练?
男人压紧了苏信庾的后脑勺。
为什幺一开始就知道男男欢爱的步骤?
男人忽然翻身,两腿蹲在苏信庾的身侧,捉着对方的下巴,逼着对方扬起秀美的脖颈承受他暴风疾雨般的亲吻。
为什幺为什幺为什幺为什幺!!!!
他愤恨地碾着对方柔软的唇瓣,眼睛赤红,怒意翻腾不休。
在他所不知道往昔岁月中,在他所能触手可及的日子里,苏信庾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究竟扮演着什幺样的角色?
对方的唇齿是否被另一个人舔过,对方的身躯是否在另一个人的身下辗转,对方的性器是否破开另一个人身体,甚至——甚至那颗心,都曾经许诺给另一个人过?
信誓旦旦的诺言被证实是欺骗,千方百计得来的调查毁掉了所有的一切,歇斯底里,忽晴忽阴的变化使得两个人最终离心,曾经轻柔蜜意爱抚过的双唇吐出伤人的语言,本来以为永远不可能失去的伴侣单方面地结束恋爱关系,对方的确收走了过去男人所能感知的一丝爱意,他徒劳而绝望地挣扎,仿佛拼尽生命,就能从对方的心里掏出一丁点的爱意。
苏信庾并不知道男人的心思,他只是被迫仰着脖颈承受男人的爱抚,火热的手掌在背部流连,硬起的性器随着对方的动作被汩汩吞没,盈盈的水声听起来像是他眼眸中泪光晃动的声响,脸颊被逼得绯红一片,恍如醉酒一般,连嗔怒都带着被宠爱得过分的媚意。
他攀着男人的胸口,像是藤蔓依靠着大树,袅娜妩媚地摆动腰肢,挺动性器迎合男人的动作。他的几分气恼,几分委屈,都化作火热的欲望,攀着男人的手指绕着对方的胸口,因为激动而胡乱勾着,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直至他在黑暗中喑哑着嗓子,哼出悠悠的声音,尾音绵长柔软,又短短地喘息一阵,才最终慢慢平静下来,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