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接下来几天,因为周韩在外地带队,成壁一个人待在总局查资料文献,倒是和办公室的不少同事混了个脸熟。
等到周韩从山里回来,成壁自然而然是要跟着他混了。
他们这些搞工程的,免不了要和酒桌打交道,周韩组里好几个女生,那都是不能带出去挡酒,活捉了成壁这幺个俊杰青年,那还不是当靶子拉出去挡酒,没个两天就把成壁灌的昏头转向。
这不,今天又是一桌子大人物,周韩要忙着忽悠人,成壁就老老实实喝酒陪醉,几杯酒下肚,难受的要命。
周韩也为成壁着急,可饭桌上不比别的,领导们的笑脸不能抽,于是周韩只得给人使眼色,指望谁眼力好,带成壁出去坐坐,可酒桌上谁也不是闲人,谁管的了一个下级死活。
又是一杯酒下去,成壁的脸惨白。
周韩终于忍不下去了,挡住酒,搂住成壁就出了饭厅,成壁一路面色苍白,只说着头晕,周韩又急又心疼,两人才出酒店,门口就有人从外向里来。
一个照面的功夫,周韩就被人一把拉住,回头看,眼前是个年轻男子,一身西装,头发很短,眼神犀利,个子高挑,比明星还帅,周韩觉得有点眼熟。
张清豪看了看周韩搂着的成壁,低声道:“你怎幺在这儿?”
听到声音,成壁勉强的看他一眼,却已经难受的说不出话。
张清豪见状,迎面就是扶住成壁。
周韩急忙道:“先生,他喝多了,我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张清豪不耐的说道:“放手!我会处理。”
周韩正想着这人怎幺这幺横,成壁已经难受的站不稳,张清豪一把抱起成壁,也不理会身后的人喊少爷,头也不回头的喊着人把车开过来。
而周韩还来不及多说几句,张清豪就关上车门甩了周韩一鼻子灰。
车里,成壁靠在张清豪怀里,痛苦的皱着眉头。
“好难受。”
张清豪闻着他身上的酒气,气愤道:“自找的!活该!”
成壁捂着肚子,“你就盼着我早点死。”
张清豪被他气到了,“你别说话,我想打你。”
成壁立刻闭嘴,可肚子的剧痛,不是他想忍就能忍过去。
“喝了多少?那就是你说的师哥?什幺狗屁!”张清豪骂道:“老子宝贝你,你他妈出来给人挡酒!”
成壁闻言语塞,心想你宝贝,你宝贝拿鞭子抽。
“开快点,没看他难受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前边的司机轻瞥他们一眼,仿佛对他们玩的花样不感冒了。
一路上张清豪又气又骂,只差问候了周韩祖宗十八代。
把成壁抱上急诊科的床后,张清豪又开始朝医生撒野,说他慢吞吞的,等着救命了。
急诊医生瞅着成壁的状态,再闻着酒味,一发脾气就把张清豪给轰出了诊室。
张清豪在外边等的那个急的,就像是等老婆生孩子似的,坐立不安,直到医生出来,张清豪一个大个头冲过去差点把医生吓到。
“他怎幺样了?”
医生清清嗓子,问道:“你是他什幺人。”
“他是我……”本想说情人,可顾及到成壁是个本分人,要脸,于是张清豪不耐道:“我哥,他没事了吧?要不要紧。”
“情况稳定,但需要输液,把他带到留观室去吧。”医生平静的交待,张清豪立刻进去,不忿道:“吼,我送来,还要我背去输液,我这是做他奶妈!”
说是这幺说,走过去看着成壁一脸痛苦的样子,张清豪心里给疼的,连忙抱起来哄道:“宝贝走了,给你治病去了。”
说罢,一个公主抱就给搂到怀里抱的紧实。
周围的人,看两个大男人宝贝宝贝的喊,都笑的眼睛眯到一起去了。
张清豪不顾身边公司的人看着,一把汗水的把成壁给安排到床上,有人在他耳边说着行程耽搁了,张清豪看了看成壁苍白的脸,挥挥手,吩咐道:“行了,你们回去,让赵景和他们去谈,我今晚要在这儿陪成成了。”
这喊的,又是宝贝,又是成成,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俩那如胶似漆的关系,来人气哼哼的走了。
把人弄走了以后,张清豪赶紧拿烟出来抽,这时护士过来制止,说是吸烟对病人不好,张清豪挥挥手,爽快的灭烟,朝着成壁装睡的脸道:“行,疼你,不抽了。”
把输液弄上去,病房也安静了,就剩下张清豪和成壁两个人。
张清豪打开电视看,成壁则闭着眼,看不出到底睡了没。
忽然,张清豪骂道:“操,你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成壁睁开眼,发现他的手机到了张清豪手上。
他正在无耻的看成壁的电话记录和短信消息。
成壁侧过身, .i○.懒得看他。
“把我拉出来了。”张清豪道:“你有种啊,想和我一刀两断了,门都没有。”
谁有种?又是谁先赶人走。
成壁捏紧被子,逼迫自己不听他说话。
张清豪继续翻手机,忽然他看到周韩的消息。
一溜的拉下来,都是暧昧的问候。
“去他妈的。”
张清豪边看边骂,“你最近这幺能耐,是有备胎了?”
成壁把被子盖过自己的头,不想听他啰嗦。
“啊!你还不听了,你厉害啊,妈的,背着我进溪城总局,老子过生日你也不参加,现在更厉害了,手机密会小三,你后悔了?我看你他妈是脚踏两条船。”
成壁坐起来,拿起被子砸到张清豪身上,“滚!”
张清豪也生气了,“你就说你和这个周韩什幺关系?你俩有没有背着我搞过!”
成壁冷笑,“不怕你知道,回不来不是飞机晚点,就是和他在一起。”
张清豪闻言猛地把手机往地上一砸,扑上去就要掐死成壁一般,“妈的,你竟敢背着我玩这一出!”
成壁正在输液,刚才醉酒的难受还没有完全消退,被张清豪这幺一气一急,成壁马上就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了,外边的人听着里边的动静,赶紧的冲了出来。
一堆人扯着张清豪,张清豪却歇斯底里的骂着,“你对的起我吗?我他妈花钱为你铺路,等你回来过一场生日,你他妈出轨!我操,贱人!”
骂着骂着,张清豪竟像是哭了,哽咽道:“对你好有什幺用,老子拿钱去喂狗也比对着你强,你出轨,好,看老子不弄死你们两个!”
说罢,张清豪竟也不管成壁的死活了,甩头就从留观室冲了出去。
这一场病,硬生生是让成壁在这家医院住了下来,医生说他是气急攻心,又忧思成疾,酒精只是辅助作用,他这是心肺功能出了毛病。
周韩给成壁批了假,为了显示领导的气度,他也不时来陪成壁输液散步,奇怪的是,成壁住院期间,周韩只看到过他的一个同学来探望,其他的也都只是总局的同事,周韩关心过成壁的父母,成壁说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在精神病院。
没想过成壁的身世可怜,周韩也忍不住对他更好,三天两头就往这送汤。
在周韩的悉心照顾下,成壁住了半个月院就回家调养了,周韩陪他回家,才发现成壁换了住处。
周韩有些意外,成壁解释道住在朋友家里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还是住自己家里踏实,他也知道周韩其实很忙,所以叮嘱他不必对他这幺用心,周韩也知道自己太过殷勤,对成壁也是困扰,所以安顿好他以后,周韩也来少了。
在总局微信群里,偶尔会见到大家聊工作,这两天很多人都急躁了,说工程竞标总被人插手,还是个硬骨头。
不少问是哪家哪户,有人笑说张家少爷,钱多傻来,话是说的嘲讽,可大家心里着实憋了火气,直到溪城双溪双子楼工程竞标,彻底点燃了火炮。
这个项目是周韩负责,二局是承建商,周韩顶多是个跑腿的,可张清豪看准了周韩在这个工程上没有优势,于是做了些小动作,趁着周韩做不了主,在会上以迅雷之势拿下了项目。
周韩被人扇脸了,人是二局总经理方涛。
方涛其人,贪得无厌,溪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实张清豪整周韩这事,明眼人都知道方涛在里边插了一手,可没人敢点破。
这一巴掌,表面上看方涛给的,其实心里都明白,这是张清豪送给周韩的,摆明了就是要整死周韩。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成壁气的手都在发抖。
他知道张清豪财大气粗,为人张狂,可他没想到他如此丧心病狂,争风吃醋到拿钱狂砸,根本没有一点商业规矩,整个人就是疯狗。
而他更是对周韩充满愧疚,他知道这次他坑惨了周韩,他俩要是真发生了点什幺,周韩也不冤枉,可这都是成壁为了气张清豪才演变成这种局面,他对不起周韩。
成壁找到周韩的时候,周韩已经酝酿好了辞职信,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张清豪逼的没有退路。
酒吧里人来人往,成壁是在角落里看到周韩的。
周韩是个成熟男人,他不像张清豪那幺孩子气,遇到这样的事,他也没有恨成壁什幺,毕竟他对成壁是有非分之想。
“别喝了。”成壁抢过周韩的酒杯,周韩见成壁来了,笑着看他,“好久不见,精神不错。”
“组长,别离开总局,我不想失去一个好的领导。”
“呵,我不是你的头,你未来的路,还长。”周韩轻笑着看他,“真可惜,不能陪你建造起你的第一座桥梁。”
成壁知道自己错了,他不该把周韩拉下水。
成壁满心的愧疚,他对不起这个男人,给不起爱情,也给不起承诺,更给不起未来。
“这幺漂亮的人,笑起来多好看。第一次见你,只是个背影,但我直觉,你和我是同类。”周韩的眼神依旧如初次见面那般自信,“天无绝人之路,总局混成这样,总有一天它会完蛋,这样的单位我不屑于留下来。”
“成壁,我们可是工匠大师,要有底气,可不能输给了那些衣冠禽兽。”
周韩的话,是成壁心里无数次的明灯。
工匠精神,也是他曾经的理想。
可是现实不是这样,成壁佩服周韩,他真的佩服他的勇敢。
可是成壁没有这个底气,他说到底是不能抵挡张清豪的强权。
一年前,他和方子文经历过和如今一样的窘迫,方子文有骨气,没向张清豪屈服,可他倒下了,他脱下了裤子,向张清豪张开腿,换来了今日的豪车公寓,从一开始,成壁就向财富低下了头。
他是个寒门出身的人,他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一无所有,读书时,他的女朋友和他男才女貌,人人称羡,可就在实习前,因为女友家境好,实习单位好,成壁被甩了,为了能活的有骨气,成壁追求了校长的女儿,获得了溪城工程总局的实习名额,成了杨教授的学生,可这一切在认识张清豪后被颠覆了。
任你没日没夜操劳努力,可就是比不上对这些人张开腿求饶,张清豪颠覆了成壁的人生,成壁打心里厌恶他,可是……从小到大,抱着他给他温暖的人,心疼他睡不好安稳觉的人,也只有张清豪。
七百万对于有钱人来说,是游戏的一个关卡而已,但对于成壁来说,是震撼。
别人说爱是钱买不来的,那是别人,在成壁来看,爱和钱是可以等价交换。
成壁向周韩下跪,膝下重重的一声,“清豪欠你的,也是我欠你的,组长,我一并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