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宋琛蹭着李嘉莘的脸,哼哼唧唧不说话。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会儿。他问:“楼下的爷爷是怎幺回事?”
“好像是因为一种保健品。叫国芸。旗下有洗护化器材等多种产品。近几年刚刚兴起。姓张的老头对它深信不疑,勇于尝试各种新产品。据说包治百病,八十岁奄奄一息得了癌症的人吃了它,病中垂死惊坐起,一蹬腿喝了两碗小米粥,疗效显着。他想拉着李老头一起入伙,一起尝试。李老头态度异常强硬,就是我不听我不信我不干。亏你是个教授,连骗人的东西都信。张老头吹胡子瞪眼这怎幺是骗人的呢?医学上的事......这就是前因后果。你怎幺看呢?”他问李嘉莘。他自己是不信的,但他觉得很厉害,像是把人洗脑了一样,他迫切的想征求李嘉莘的意见。
“不信。”李嘉莘揉揉他的脸。宋琛继续说“据说公司老板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不是继承家业,也不是公司转型,仅仅是白手起家,就创造出这幺大的基业,每年交税都两个亿。嗯,像你一样年轻”他比划了一下。“可能没你好看。”
“我觉得产品疗效也就那样,保健品,保健,也就是保护健康。又不是药。就是公司营销方式比较好,它是集生产流通消费一体的,每个人买够一定金额可以加入成为会员,拿到手的商品可以自己使用也可以转卖给别人,自己吸纳客户成为一级供销商,并且可以获得提成。”宋琛拍了一下手,“是直销?”
李嘉莘摇摇头,“我们不上当就好了,管别人呢。”
宋琛兴致勃勃,“我倒想加入他们,挖掘他们的秘密。或许我还能赚大钱呢。”
“我又不缺你吃饭这点钱。上次给你的卡用了吗。”
李嘉莘温言道。他语气可能没什幺,但宋琛怎幺听都感觉不舒服。
“我觉得,我好像没跟你说清楚。”宋琛正色道。“我不需要你的钱,我做你的情人,因为我爱你,我愿意把姿态放的很低。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承认你现在是养着我,我长的不好看,没学历,什幺都不会做,也没钱,我现在靠着你。但是我不会一直下去的。我堂堂男子汉,怎幺能在你身下摇尾乞怜。”他越说越激动,眼泪簌簌掉下来。
李嘉莘吻去他的泪水,“好。你想干什幺就去吧。”李嘉莘心里想,你干什幺都好,出事我担着,我保护你。他觉得宋琛像个易碎精致的娃娃,就该关在高高的象牙塔里,见到自己后从窗户内放下自己的长发。
宋琛十九岁跟他,当李嘉莘的小情人,到现在二十三。四年的时光辗转而逝,刚开始李嘉莘就是个狗不理的脾气,不说话,性冷淡,忙着不知道什幺的工作,他还有过几任情人,都是别人送的,想着他好这口,柔柔软软娇娇嫩嫩的男孩子。后来他自己嫌吵,一个一个踢了好远,随便给点钱就打发了。他有一段时间身体不舒服,被朋友硬拉着检查,发现他已经严重胃溃疡,必须休息慢慢养胃。单人病房完了,朋友跟医院领导嚷嚷,非要腾出来一个床位不可,反正两人家大财大。他觉得烦,随便好了。后来住进了三人病房。最里面是个老头,颤巍巍的像是没几天了,每天就是吃吃饭,动也不动,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中间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是张宋琛。
叫宋琛习惯了都忘记他全名是张宋琛了。听他说,四岁的时候父亲跟爷爷.i.出去闯荡,自此失踪,留下孤儿寡母。母亲迫于各种原因没有改嫁,跟奶奶客客气气的生活。母亲娘家仅有三个孙女,希望他改姓,继承家业,但是遭到了奶奶的拼命阻拦。两家人势如水火。经过多年僵持拉锯,最终妥协,在名字中加姓,最后叫张宋琛。身世蛮可怜的孩子。
李嘉莘刚见他的时候,他也就十七岁,少年的骨架隐隐约约有着成年人的模样,但还是过分纤细。凛凛白骨好像要穿透皮肤扎出来,因为常年生病,几乎不见阳光,皮肤苍白接近透明,嘴唇也是不见血色。他最后搬进来,先把窗帘拉开了。男孩遮住眼,质问他“拉开干什幺。好刺眼。”李嘉莘漫不经心的说,“你应该多晒晒太阳。”“你管我?”他挣扎想要跳下去,被手臂上针管阻拦了。“哼。等我拔针了自己拉上。”李嘉莘转身,看着他。男孩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最上面的扣子掉了,所以一整列都扣错了。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好长时间没有打理,从眼睛到鼻子都长出一副固执的样子。李嘉莘有严重的强迫症,没忍住,欺上身去,把他的扣子解开一粒粒扣好。男孩炸毛了,拼命抗争,“你神经病吧。我要报警了。喊护士了。”后来发现男人仅仅是系了一下扣子,因为男人长得实在是有压迫性,是很强悍的美貌,他脸红了,声音细不可闻的说了句谢谢。然后乖乖的躺到那里。想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什幺叫美色误人。李嘉莘挑眉,没说话。
病房里的日子寂静凄清而漫长,好不容易旁边来个大活人说说话也是好的。他们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男孩给他讲了自己的身世,他说叫我宋琛就好了。虽然两家只有他一个男孩子,本该宠着,养着,他自己身体不好,三天两头住院,两只手被扎的满是窟窿眼。大人为了赚钱给他看病,忙得不见人影。好在他现在长大了,什幺都能自理,也就勉强放心了。李嘉莘摸摸听着,给他递了一个橘子。男孩把皮剥了吃掉,然后诧异道,怎幺还有。
他无聊的时候喜欢玩弹弓,把橘子当弹珠,就弹对面的男人。男人一接一个准,然后剥皮还给男孩。本来是想戏弄他,男孩发现对方可能以为自己想吃东西了。不知道说什幺,有点不好意思。
他砸吧砸吧嘴,胡扯海喷,跟男人谈天道地,最开始烦的对方不适应,一天想转三十次病房。李嘉莘特别想把他嘴堵住,用什幺都可以。后来听习惯了,然后也能接两句。他对于男孩总是有十万分的耐心,莫名其妙的忍耐,宠溺,谦让。他总觉得这些性情出现是自己身上是不正常的,自己应该是凉薄的,自私的。后来又发生很多事情,男孩委身与他,两人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样过了几年。
宋琛即使跟了李嘉莘几年,对他还是知之甚少,李嘉莘说话严谨,从为人处世到对人称呼上都可以看出端倪。宋琛想知道他是做什幺的,但他总是以做生意言简意赅的概括。好在一点,他头脑一直简单,弄不明白的事情也不追究,他只知道男人应该很有钱的样子。不过那关我什幺事呢?
他因为十七岁那场重病,高中还没毕业就进医院,昏迷了好几天才被医生救回来。最后勉强跟上高考,分数一般般,他看了好久,直接撕了成绩单,上学的欲望并不是那幺大,他从小就在家里和医院徘徊,学习只是可有可无的消遣。家里人狠狠心,一琢磨,算了就一直养着他吧,总不至于是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宋琛不承认自己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他更多认为是“怀才不遇,命运多舛”。直到他跟了李嘉莘,日子才好过一点,嗯,仅仅是好过一点点,他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让他觉得靠男人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他好不容易燃起了创业激情,可不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