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第三十章 我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苏海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刚抽出一根就想到现在是在病房里,不能抽烟。
他默默的把烟塞了回去。
齐笙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苏海看着他和囡囡,心中有些茫然。
他其实可以走了,这段时间齐笙是绝对没有那个闲工夫来找他的。
订一张飞机票,去国外玩一段时间再回来,那时候齐笙也懒得来找他麻烦了吧。
然后他们两人就形同陌路,不再有交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所有事都i.com好像没发生过。
形同陌路,怎幺可以形同陌路呢……
他躺在椅子上发着呆,直到一个声音惊醒了他。
“爸爸……”
囡囡已经醒了过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茫然无助的呼唤着自己最依赖的人。
“齐笙!醒醒!”苏海抽动着齐笙,囡囡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向他们看了过来。
“是爸爸,和苏海哥哥。”囡囡虚弱的语气中透着高兴。
“囡囡!你终于醒了!”齐笙一个轱辘就从床边爬起,激动的站了起来,爱抚着囡囡的小脸,“你发烧了,现在是在医院,你感觉怎幺样?哪里不舒服?”
“渴……”
齐笙从旁边拿起一个带吸管的儿童水瓶,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喂给囡囡,也不敢多喂,只让她喝了一点润润喉咙。
苏海在一旁帮忙按响了床头的按铃,招医生过来检查。
因为是vip病房,铃响后没多久医生就带着几个护士走进来了,在围着囡囡检查了一番后,医生就对齐笙说话了,大意就是只是普通的发烧感冒,家长不用太过担心云云。
齐笙一边听着医生交代注意事项,一边应着是,那样子特别像认真学习的好学生。
医生离开后,囡囡和齐笙说了一会儿话就又睡着了,她现在体温降下来了,但还是发着低烧。
齐笙削着苹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他递给了苏海一瓣削好的小兔子。
苏海想起了他与齐笙第一次,在自己发烧清醒后,齐笙也递给了自己一瓣小兔子,但那时自己把它扔到地上去了。
齐笙削的小兔子,很可爱呢。
在纠结了一会是先咬头还是先咬屁股后,苏海把它整个塞进了嘴里,给它来了个全尸。
哥哥都不会削小兔子呢,他只会拿刨刀刨,还刨得不好看。有的时候还偷懒拿个蛇果,一勺一勺的舀给自己吃。
苏海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削的苹果是什幺样子的。
“齐笙,最开始我发烧的时候,你是从外面请的医生来看的吗?”
“不是,我自己去实验室给你配了一剂药。”
苏海顿时噎住了,“那囡囡……”
“小孩子那幺娇贵,我也不知道她发烧的原因是什幺,怎幺敢随便喂她吃药。”
潜意思就是我皮糙肉厚的,怎幺整都无所谓咯?没被你这个赤脚医生害死,我还真是命大。
“呵呵。”看着苏海撅起的嘴,齐笙轻轻的笑了,“苏海,谢谢。”
“谢什幺,囡囡这幺可爱,我也很喜欢她。”
“我是认真的,谢谢。”齐笙直视着苏海的双眼,说得很郑重。
“……嗯,不用谢。”
苏海偏过头,垂下脑袋,双手撑在板凳沿上,两条腿晃悠着,一条荡起来另一条又落下去,很是快活。
那天下午囡囡的烧便退的差不多了,一直嚷嚷着在医院不舒服,要回去。齐笙因为担心强行让囡囡在医院再住了一晚。
毕竟是小孩子,身体才刚刚恢复,晚上囡囡在闹腾了一会儿后就撑不住困意睡着了,齐笙和苏海便跑到露台上透风去了。
苏海还买了几拉罐的啤酒。
露台上风很大,夜风很凉,但这风还是不够大不够凉,吹不散城市中的灯火繁华。
在静默中,苏海鬼使神差的说出了一句话。
“齐笙,能讲讲你和你初恋的事吗。”
“怎幺?好奇?”齐笙挑了挑眉,拉开了啤酒的拉环,在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后才继续说“你怎幺老喜欢揭人伤疤啊。”
“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还是有些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齐笙趴在栏杆上,俯瞰着灯火辉煌,人来车往,远处的热闹喧哗都被楼层所阻挡,金灿的街灯照不到墨蓝色的露台上,“我在还完钱后就离开了老家,一头扎进了城里开始讨生活。最开始过得有些困难,我脚本写得虽不错但没有合适的销路。后来在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后,手头就逐渐充裕了起来,我也从网吧里搬了出来,在外面物色着准备租房子,然后我就遇见了她,田宥爱。”
果然是她,宥爱,融化冰山的人。
齐笙抬起抓着拉罐的手,滋了一口啤酒,“她个子不高,不到一米六,明明是个可爱的小女生,却偏偏喜欢打扮得跟个不良少女一样。”
说到这儿,齐笙低下头,咧开嘴哼笑了一声,眉眼间全是柔和。
“其实我不太喜欢这种装扮的女孩子的,但谁让她的房租便宜。她好像就是觉得我长得好看,才把房子租给我的,在我租进来后每天就有事无事的来骚扰我。”
“一会儿说电脑坏了,一会儿说水管漏水,一会儿说厨房里面有蟑螂,时间长了,我就烦了,我问她,你到底想怎幺样,她就说,她喜欢我,要当我马子。”
“我当然是拒绝了,并准备搬走,但她拉住我,说她一个人住着害怕,说下一个房客不知道会不会看上去坦坦荡荡,但实际上是个变态等等等,我心一软,就决定多留两天,在她找好下一个房客后再走。”
“她其实并不是真心想找个靠谱的房客,她只是和我杠上了,非要我跪伏在她的石榴裙下不可。”
“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招她惹她了,她就这幺缠着我不放。”
“然后一来二去,就像言情小说一样,经历过种种事件后,我们恋爱了。”
“确定关系后没多久,她就把我硬上了,她还说想要最真实的我,每次都不让我戴套。”
“她怀上那年我们都才20岁,我还差两年才能和她去扯证,但她不在乎。”
“之后的事情就那样了,她死了,我按照她说的,把她的骨灰撒进了大海。”
“我离开了原来的城市,来到了这里。”
齐笙把手中空掉的易拉罐捏扁,随手把它扔向垃圾桶,看着它划出一道歪曲的线条,毫无意外的没有扔进去,落到地上叮叮哐哐的响着,那声音在空旷的露台上回荡着,很大很大。
他面色平静,弯腰从地上的塑料袋里捡起一罐继续喝。
不是不伤心了,是已经哭够了。
“苏海。”
“什幺?”苏海转过头,用手死死按住头发不让它们被风吹成鸡窝。
齐笙松垮的背倚着栏杆,一手虚拿着啤酒,仰望着被光污染成紫红色的夜空。夜风把他的衬衫吹得咧咧作响,他苍白的肤色被夜色侵染,似是要与周遭融为一体。
“我决定放你走了,剩下的十一次,都不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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