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柳素穿的很严谨，一套黑色连体职业装，脸上的妆容也变得很淡。推开莫俊彦的房间，她看到莫俊彦正坐在桌子上，认真地翻阅什么，他的眉头紧皱，右手一直撑在额头上面。

    听到开门的声音，莫俊彦舒缓眉头，放下额头上的右手，然后抬眼看了一下柳素，接着继续手上的工作，这次的与白氏企业合作的房产项目，着实让他有点费脑。

    桌上最后一口咖啡被莫俊彦喝完了，柳素很自觉地给他又冲泡了一杯。看着完全无视自己存在的莫俊彦，柳素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在柳素继续纠结着要不要打扫一下房间的卫生时候，莫俊彦忽然开口说话了。

    “柳素，今天下午陪我去一趟白氏商务酒店。”蓦然听到莫俊彦叫她，站在一旁的柳素有点受宠若惊，她赶紧回过神，“是，莫总，那需要准备什么。”

    “不需要，你就陪我去好了。”

    “嗯。”

    两人进行这一简短的对话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除了柳素偶尔给莫俊彦加一加咖啡之外。柳素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人格魅力被打击，但是莫俊彦对她漠视的态度，让她现在忽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自卑感。

    “对了，柳素，你去商务文件柜子里面拿一下白氏企业的资料，然后看一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在柳素给他冲泡第六次的咖啡时候，莫俊彦才又大发慈悲地说了这句很长的话语。

    因为莫俊彦在所有的柜子外面都贴了一张标签纸，所以柳素也没有费很长时间就找到了。白氏企业，柳素是知道的，算是全国最有名的酒店餐饮服务业的领头军之一，但是如果没有翻开莫俊彦的这份资料，柳素不知道他们是房地产起家，后来转业到了酒店餐饮这方面的。

    “看完了吗？”莫俊彦端着咖啡，靠着背椅，舒了一口气问道，柳素点点头，快速回答道，“嗯，看完了。”

    “我想拿下他们在城东的构房计划，你觉得我们的胜算有多大？”柳素一听莫俊彦的问话，她就知道他是有意摸下她的底，不过领导一般都是喜欢赞扬的话语，又想到莫俊彦的性格，马屁太过的还是算了，于是回答，“我觉得凭我们的实力和资金，拿下白氏的胜算就算没有百分之百，但百分之八九十还是有的。”

    “嗯，话说的没错，但是白氏的当家人很难搞定。”

    “再难搞定也是有办法的，据说白氏企业的总裁很喜欢收藏红酒，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柳素，你这个意见可是考虑，但是实际上他这个嗜好我们不用太过在意，因为压根用不着。”

    “为什么？”柳素很不解，因为从她长久的工作情况上面看，这个方法是有效可行的，莫俊彦看着柳素的表情，扯了一下嘴角，解释道，“因为明皇暗帝，表面上是由大股东白左兴操控着白氏企业的运行，实际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的弟弟白右兴打理的，所以我们的目标要转移到白右兴那里，所以今天下午我们去白氏商务酒店的目的，就是会一会这个白总经理。”

    白右兴？乍听到这个名字，柳素的大脑一阵空白，她听不见莫俊彦所说的任何话语，心中一直在重复着这样一个名字。那是她想忘都不忘不掉的人，大学里面所有的美好时光都是和这个人度过的。初恋对于柳素而言，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因为那个男人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柳素，柳素。”听到了莫俊彦焦急的唤声，柳素才从自己的回忆里面脱离出来，“是。”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莫俊彦虽然是关心的话语，但是表情很冷淡，完全让人听不出这些词的表达用意，柳素很尴尬，她厚着脸皮询问一遍，深怕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的内容，“没有，莫总，刚刚您说到哪儿了？”

    “下午去白氏商务酒店，你先准备，待会儿把吴总叫上来。”莫俊彦听到柳素的话，眼皮只是跳了跳，他的表情依旧淡漠，柳素顿了一下，在大脑弄清楚吴总是吴迪时，才应了一声。给莫俊彦又倒了一杯咖啡，柳素才坐上电梯下楼了。

    在楼下的三楼走廊里面，柳素找到了吴迪，那时候吴迪正和一个人说着话，似乎在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柳素没打搅，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吴迪似乎很认真，一直没有发觉柳素的存在，直到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柳素不得不上前打了一个招呼，以示自己的存在感。

    “柳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吴迪很惊讶柳素的出现，柳素撇了一下嘴，“吴总真是大忙人，小女子在你的斜对面等候多时，也不见你赏个眼皮。”

    “呵呵，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太专注了，所以没注意到你，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是莫总找你。”

    “哦，那我先回一趟办公室，马上就去。”

    “好。”柳素是打算回顶楼的，但是她很想弄清楚一件事情，于是纠结了一下，跟在吴迪的身后，见他进了电梯，赶紧询问，“吴迪。”

    “素素，还有什么事？”吴迪停下摁按钮的手指，看着柳素，柳素抿了一下唇，说，“那个，我想问，白氏企业的总经理白右兴以前有没有在s这个地方待过？”

    “白右兴啊，应该没有吧，据说他和他哥哥之前一直居住在国外，只是前不久才回国。”吴迪一边说着，一边疑惑地打量柳素，问道，“素素，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我就是好奇问问，下午不是要和莫总去见他嘛，我怕不现在问清楚了，到时候说话丢脸就不太好了。”

    “呵呵，这个不用担心，你到时候就当自己不存在好了。”

    “啊？不好吧。”

    “素素，我和你开玩笑的，不过你真的不用太紧张，因为莫总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你到时候做些记录就可以了，不过要在心里做记录哦。”

    “嗯。”柳素点点头，看着吴迪消失在了铁门之后。

    和吴迪一番交流之后，柳素的身心都渐渐放了下来，她想或许是同名不同人吧，自己的神经太过于紧张了。

    下午两点的时候，柳素陪着莫俊彦去了白氏商务酒店，在一间vip的商务房里等了两个小时，也没见到白右兴的人影。柳素不免有点着急，时不时地张望门的方向，偶尔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会起身开门看看。相对于柳素的不淡定，莫俊彦却很淡定，他悠闲地喝着咖啡，认真观看财经类的电视节目。

    “莫总，要不我去问问。”柳素在四点半的时候，实在忍受不了了，莫俊彦笑了一下，按住她的手臂，说，“别急，他很快就会来的，我们再等等。”

    既然老板都不急，那么柳素也没有再着急的意思，她随手翻开一本杂志看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莫俊彦的话起作用了，还是白右兴就是这样安排的，当柳素只翻了一页的杂志时，房门就这样被突然敲响了。

    柳素快速起身开门，迎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高个子男人，他简单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柳素赶紧让开，她已经知道是他们了。斯文男人没有前进，反而退后了一下，这让身后被完全遮住的男人完全暴露出来。

    柳素很好奇地看去，只见那人低着头，在手上划弄什么。当高个子男人和他耳语了一番之后，那男人才抬起头并收了手里的东西。柳素看到那人完整的样貌后，只觉得自己整个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那人，真的是他，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都是最初完美的样子，不过人看起来清瘦了不少，薄荷的淡香味慢慢地袭卷到了柳素的鼻尖，柳素没了反应，只是呆愣愣看着他们走进房门，然后自己傻傻地站在门口，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过了良久，听到莫俊彦的催促，柳素才回神走进房里。

    “莫总，你们的企划案，我已经看过了，不过，似乎还有些地方不符合我们的要求。”白右兴将文件递到莫俊彦的手中，莫俊彦抿了一下嘴唇，说“哪些地方不符合白总的要求。”

    柳素在门口愣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开门见山地说到了项目上的事情来。柳素坐到莫俊彦的身边，死死盯着白右兴的面容，为什么他好像不认识自己了，他是不是遭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见到自己没有一点反应呢。柳素自己在一旁胡乱的想着事情的可能性，却忽视了当事人的感受。

    “这位是？”白右兴感觉到柳素的打探，很不自在，莫俊彦自然也知道白右兴的意思，推了一下柳素，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助理，叫柳素。”

    “柳小姐，你好。”冷淡客套的话语，让柳素热情不起来，他眼神中的陌生疏离感，给柳素一种很深的伤害，柳素很生硬地尴尬回应，“白先生，你好。”

    “我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白右兴突来的问话让柳素不知道怎么应对，她只是本能地反应道，“啊？”

    “不然为什么柳小姐总是盯着我的脸看？”

    “对不起，我以为，不是。”

    柳素的话只有自己能懂，她觉得如果是那个白右兴，他一定不会漠视自己，而是会大声地喊出自己的名字，一定不会询问旁人。

    “柳小姐，以为什么不是？”白右兴皱着眉看着柳素，眼神里全是询问，柳素忽然间结巴起来，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没，没有。”

    “好了，白总，我的助理可能身体有些抱恙，她说话有点语无伦次，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莫俊彦的眼神在柳素和白右兴身上打了几个来回，见场面有些尴尬，赶紧缓解一下，白右兴笑了笑，看向莫俊彦说，“既然柳小姐身体不适，那就应该休息才是。”

    “呵呵，因为知道要来见白总，所以就带病来相见，”

    “那我的魅力真是无法阻挡呀。”

    “是呀，哈哈。”

    两人说着，然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柳素听着他们的对话，只是呵呵地在一旁陪笑，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白右兴让她很淡然的心态激起了千层浪。

    两人笑完后，白右兴继续刚刚和莫俊彦的话题，柳素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实际上她也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因为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白右兴的身上。过了许久，柳素彻底放弃了他就是那个他的想法，将心态回归到工作上，认真地听着他们谈论的细节。

    “既然莫总这么有诚意，那么我就期待着我们工程开工的那天。”

    “我也很期待，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两人交换了签约的文件之后，莫俊彦将文件放到了柳素的手中，对白右兴说，“不好意思，白总，我去一趟洗手间。”

    莫俊彦走过之后，不知道什么情况，白右兴身旁的助手在白右兴的一番耳语下，也悄然离开了。这下，房间里面只剩下柳素和白右兴两个人，柳素从原来的无措到现在的慢慢适应。

    “白总，听说你以前是在国外生活的？”柳素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问话，可能她潜意识里面还是没有放弃的意思，白右兴喝了一杯咖啡，笑着回答柳素的问题，“嗯，我是在美国的纽约长大的。”

    “那现在在国内生活还习惯吗？”

    “还好。”

    柳素握上咖啡，也喝了起来，她的手有些微微打颤，为自己的私心破灭，也为了即将面临的沉默，忽然耳边传来一句话。

    “柳素，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柳素彻底震惊了，她很讶异地盯着白右兴，刚刚所有的绝望猜想，忽然一下子又有了希望，柳素真的是有些心里承受不了，为什么他一直表现的那么无关，让她都以为自己认错人了，而现在又为什么要说出来，是在耍自己玩嘛。

    莫俊彦从洗手间出来发觉气氛不是很对，从柳素的表情就能看出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他很从容地坐到座位上，带着笑容。

    “我没错过什么精彩内容吧。”

    “呵呵，我和柳小姐随便聊聊。”

    在一旁沉默的柳素，脑子里回忆起那个大学的时候，往事美好的一幕幕，飘至眼前，直到回忆到那个冰冷的夜晚，他的不告而别，让柳素再也坐不住了，她拿起包包，快速站起来。

    “对不起，莫总，我失陪了。”

    柳素的话有些哽咽了，她还没说完就已经夺门而出了。门外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柳素觉得那雨都下到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