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九十七章 先生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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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将!侦察兵在前面的树林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

    “可疑人影?是哪边的手笔?”军装笔挺的男人听到下属报告后,低头看向简易的小桌上摆放的沙盘,开始沉思这一突发状况的缘由。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从己方所在的村落划向不远处的树林,树林再往上走过了几座小山包便是日军驻地,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那一处。

    “据说是个女的,打扮得非常奇怪,而且似乎有意识地在向我们靠近,不排除是探子的可能。”

    男人的手指顿住了。

    “奇怪?”

    听出了少将语气中少见的迟疑,原本专注地盯着沙盘的下属军官不由得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呃、根据发现她的侦察兵的原话,就是穿得太凉快了。这种天气她就穿了一条裙子,白胳膊和大腿都露在外面……”察觉到自己长官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诡异的下属识相地打住了,却还是没逃过长官凌厉的眼神。

    “她现在在哪?!”

    下属军官被吼得打了个激灵:“……在、在靠近村东头的小树林,少将您别担心,她跑不掉的,刚刚岑参谋长已经飞快地赶过去了!我们的人还在盯着她……”话还没说完,面前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军官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

    这些长官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要说在军队里呆久了没见过女人吧,上个月他还看见中途经过的一个破落地方的市长把女儿往少将的客房里送,他还跟同连队的那群王八犊子打赌少将能‘干’多久呢,结果少将醉醺醺地回房后没一分钟,那个穿高开叉旗袍的娇小姐就被赶出来了,一众扒墙角的兵油子看得清清楚楚,那姑娘多俊一张脸盘啊!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的,他们看了都忍不住口干舌燥,可少将硬是连碰都没碰她一小指头,把人家一被子罩住就直接推了出来,跟防瘟疫似的,害得他平白输了半个月的酒钱就算了,他们一行人还被少将当场抓住、揪出去罚了个好歹!

    事后他们背着少将都在吐槽,说他肯定是把纵欲的精力都花在操练上了。照这样下去,四太太老早就巴盼着的少将夫人怕是没有希望了。

    这回可倒好,连那女人的面都没见,就听了句白胳膊,少将就屁颠屁颠跑过去接人了,这待遇差别的也太大了!连他一个糙心糙肺的军汉都为那个市长家小姐抱憾,她实在是输在不懂男人的心上了,原来少将好重口!那开叉高的能劈叉的旗袍显然还没有白胳膊白大腿来的刺激!

    而此时的越璟行对下属的脑洞大开一无所知,否则这平静的槐下村恐怕分分钟要变成凶案现场。

    “女鬼姐姐!果然是你!”

    不,应该这么说,当我们的少将飞奔而来却看到眼前久别重逢的男女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槐下村其实也离凶案现场不远了。

    “我等了你整整七年……”

    少年、不,青年整个把女人娇小的身体环抱住、一边在她的耳边低声控诉,一边视若珍宝的把鼻端深深地埋进了女人海藻般的秀发中,恨不得能把她化作分子吸进胸腔,那样它就再也不会那么空空荡荡的了。

    曾经害羞的一看你就脸颊通红、眼神漂移、不能直视你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了不得的大人了。他学会了收敛思念,在那或许永远无望的漫长的等待时光中,他把自己失而复得的生命当做另一人的恩惠,甚至为此放弃了自己既定的人生轨道,转而努力想要去完成那个业已离开了人的心愿。

    “放心吧,因为有了你们的努力,未来会是一个很美好的世界……”

    被家族除名的时候也好,被母亲失望地责骂的时候也好,面临同窗师长惊疑不解的质问的时候也好,一直温温吞吞地按照家族的意愿行事、看似没有一点主见的那个老好人班长露出了从未展现过的坚毅的一面。

    靠着这股信念,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娇少爷硬是撑过了由新上任的少将修改过、强度大到变态的入伍甄选测试,又凭借冷静而缜密的思考能力一路爬上了参谋长的位置。即使如此,从江南水乡来的少年,就算在北方酷烈的寒风中被冻得手脚皲裂,也没有想过退缩。

    因为这条命是别人给的,大敌当前,他没有资格白白把它浪费在无趣的文书工作上。

    现在抱住你的岑适之,是新生的岑适之。

    “……对不起。”你强忍着被抱得快要窒息了的不适,安抚地拍了拍他如今变得宽厚有力的后背。

    正当你沉浸在与青年的重聚中时,你的背后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人沙哑的嗓音。

    “你对他也说对不起,那我呢?”

    在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刹那,你的身体就像过了电似的僵硬了。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你的头顶,“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你僵直着身体,缩在岑适之的怀里,像只鸵鸟一样不敢抬起头来,

    “我以为是爱人,可是哪有这么轻易就可以抛弃的爱人?哪有这种所有事都被蒙在鼓里的爱人?”先生的语气很平静,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你不想看我也好,总归你走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是我的话还是会说。”

    岑适之感觉到怀中人在他的胸口处轻轻地颤抖着,不忍地看向先生。

    不再是先生,而是少将的越璟行常年军旅生活养出来的上位者气势一放,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又逼了回去。

    “我也曾以为逃避可以解决问题,所以我逃了,逃出了学校,逃回了那个我曾经厌恶万分的家,做回了那个无所事事的少爷,但是后来,我意识到,除了你以外我还有其他的责任,这些责任不会随着我的逃避减少半份,该遭难的人还在苦海中呻吟,我的逃避,是对自己的背叛。”他将手搭上了你的肩,岑适之识相地给你们让出了位置,“你总要面对的。”

    你站在原地用双手捂住了脸,可眼泪还是从指间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七年前,我对自己说,哪怕你现在就回来,我也不会再原谅你了。”

    “三年前,我告诉自己,如果你现在就回来,不管你会不会再离开,我都会娶你。”

    “昨天晚上,我又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原则,逼自己相信还可以再等一年。我想,我真的是被你吃定了吧。”他解开大衣,把只穿了一条睡裙冻得发抖的你裹进了怀里,火热滚烫的呼吸打在你的头顶上,“现在,只要你转身,别的都不用再想了。”

    你感觉自己冻得冰冷的身体被他的体温一点点暖化了,你的心也是。

    “对不起……”

    你慢慢放下湿漉漉的双手,转身,把自己深深地投进了他的怀里,终于解开了这长达七年的心结。

    “山有木兮木有枝……”

    这是你曾经调侃他单恋你在钥匙上刻字时,戏谑说要是自己来刻、你会写下的诗句。后来每次你这样表白,他都会暗戳戳地高兴好一阵。

    因为这首诗的下一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越璟行琥珀色的眸子温柔地定住了你,日色缓缓,时光也跟着不再流逝,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你们在书斋相遇的那一刻:“我知。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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