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命二
夜深人静,只有虫声唧唧和宿舍摇床吱吱声。少剑波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数不清的思绪,反复地交集在他的脑海中。最后,他爬起来,走到桌边,拿起钢笔,把夜光表搁在桌子上,开始写他的作战计划。
突然,他把笔向桌上一放,笔正碰在张开的金表壳上,发出锵的一声响,这响声是那样的亲悦耳。
少剑波的目光即刻盯向这对从一九四三年就和他结了交情的“朋友”,他良久地凝视着,好象要在这对不平凡的“朋友”那里找到答案似的。看着,看着,他的思潮进入了漫长的回忆中。(黄暴回忆只能见番外了,作者抱拳)
?在麦浪似锦的公路上,走着两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一个是少剑波,一个是他的战友王孝忠。他们正走着,走着,对面来了一个骑自行车的邮差。他们俩一咬耳朵,沉思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少剑波望望四下无人,向王孝忠投了眼色,两人放宽了一点间隔,孝忠在左,剑波在右,在公路两侧麦田边上并排前进。和邮差之间的距离愈缩愈短了。身强力大的王孝忠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邮差拉过来,搀架着走进了麦田,少剑波推着自行车随后跟去,来到一个乱葬岗,松树野蒿,密密丛丛,坟丘累累,满目荒凉。这里是绝少人迹,唯有群坟当中的望乡庙内的纸灰和香灰,证明曾有人来吊祭过。
谁知那邮差镇静自若。不但镇静自若,还乜斜了眼睛横少王二人,不耐烦地说:“跟跟跟!跟你个卵蛋子!老子昨天刚睡了我婆娘,今天不想跟你个小瘪犊子干屁股!”说着眯起眼睛看向他们两人方向。
少剑波本想安慰他别害怕,听完这话一张白脸从头红到脚,而王战友见自己人被调戏,登时大怒:“你他妈个浪骚腚子!称完没二两肉!谁他妈要跟你干你那骚腚眼子!”
谁知那邮差一听大窘:“你不是那小土匪?!哎呦真对不起!我俩眼睛眼神儿不太好,你们两个人我还以为是小土匪的人影儿……”邮差满脸歉意。过一会儿后猛然醒悟这两人绝非善茬,不像前些天的那个小土匪,被捉住了只消挨几顿肏,虽然挨完累得他头晕眼花,两股战战,好几天看东西都双影儿——故此才会认错,况且这两个匪类面生,恐怕不像原本盘据这一带的土匪们,大部分情况只劫色。说不定自己的 i.or!g下场会……
邮差恐惧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少剑波红着脸一摇手:“别害怕,现在我问你:到哪里去?”
邮差颤抖着答道:“福……福x县。”
?“什幺名?”
?“富昌。”
?“哪里人?”
?“烟x市。”
?“离秦x庙多远?”
?“就是秦x庙后永x街门牌三十五号。”
?“家中有什幺人?”
?“只有婆娘和十二岁的儿子小柱子。”
?“你识字吗?”少剑波问。
?“初中二年,当过教员,如今……”
?“那太好了!”少剑波拿出纸笔来,递给邮差,“我说什幺你写什幺,明白吗?”
?“好!好!”
?少剑波说着,让邮差写成一封信,然后和蔼地对他说:
?“对不起!请你先委屈一时,事成重谢。请把你的制服和通行证借给我。”
?邮差颤颤抖抖地脱下了邮差服,精瘦的身体上一点点可疑的牙印和红痕,印在他黑黄精瘦的皮肤上。
?少剑波套上他的衣服,变成了一个邮差,骑着自行车直奔烟台。王孝忠和邮差留在这片荒凉阴森的野地里。邮差吓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毕竟从没见过这阵仗,只有几年前偶尔几次他被那小土匪捉住,别扭地不给弄,小土匪急了会吓唬吓唬他,绑住他,捏着龟头说要把他屁眼捅烂,开始几天富昌还会被吓唬得眼泪鼻涕齐下,到了后来他不想搞而小土匪偏硬是要搞,急眼的时候,他就一头滚到那小土匪怀里撒泼,还作势要头去顶那小土匪命根子,吓得小土匪捏着下面连连后退,而富昌在一旁胜利地拿眼斜他下面。总之就没受过什幺委屈。
现在眼前这人剥光了自己衣服,还拿了自己写的亲笔信上自己家去。富昌随即想到自己婆娘大字不识一个,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万一撞在枪口上,连带上自己才七岁的儿子……富昌不敢想下去了,只是默默地流泪。
这里少剑波到了赵富昌的家。
?“大嫂好!”少剑波满面笑容亲亲热热地向赵富昌的老婆问候着,好像很亲近而熟悉的样子。
赵富昌老婆两只眼睛紧盯着这位不熟的客人,惊惧又满是疑虑。
“大嫂不认识了吧?”少剑波笑嘻嘻地说,“这不怪你大嫂,我没来过。”说着,把制服邮包向着她颠了两颠,开玩笑地说:“大嫂,看看,不认人认‘票’就成,这是大哥的制服邮袋吧?”
大嫂登时就哭了出来:“这位大哥……你看看我们家有啥值钱的你都拿去吧!!只求你行行好放了我男人,我们全家都指着他活呢!”说完哆哆嗦嗦哭嚎起来。
?少剑波便尴尬地笑,忽然想到那信也许可以安慰她,于是从信袋里拿出来,刚要递给她,忽然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跑进来,看了少剑波也愣了神。少剑波马上问她道:“大嫂,这是小柱子?”
?富昌老婆扑上来一把抓住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凄惨地哭,眼泪鼻涕齐下:“大哥!!你要杀就杀我吧!求你放我儿子一条生路!我给你磕头了!”说完满脸眼泪鼻涕的头重重磕下去,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响声。
?少剑波被她弄得手足无措,连忙去扶她,谁知刚要上前,女人抱着孩子就惊恐地连连往后缩,把信递给他,“来!看看爸爸的信。”
?小柱子吱地把信撕开,念起来:
?贤妻:
?我今天路上喝点冷水闹了肚子,今天不能回去,住在我常对你说的朋友马贵家,这趟差由马贵兄弟代劳,到家好好招待,切!
?切!
?愚夫赵富昌
富昌老婆不看则已,看完两腿已是跪都跪不稳了,抽抽噎噎眼泪不自觉就淌了满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