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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会伸手去摸道龄的头。道龄一脸别扭,但面上还是充满笑意。
结果,道龄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那男子拖走了,临走还一直瞪我。
轮回
与道侗步行回寓所,他低着头,走在我左边靠后的位置,有几次差点撞到电线杆。我停下脚步,他竟然不看路,直直地撞到我怀里来了。
“阿!......抱歉......”呆了一会儿,他面红耳赤,忙从我怀里跳出来。
我仔细看着他,想从他的面部表情看出些端倪,可惜什么也看不出来。倒是他被我看得脸越来越红了。
“走罢!”我转身,继续走着。眼角瞥见他也跟了上来,将手放在嘴边呵气。我把左手往后伸去,捉了他的右手塞进我大衣的口袋里。他有些挣扎,想将手抽出去,却被我捉得更紧了。他的手冷冰冰的,像没有温度一样。
“你怎么不多穿一些衣服?”我硬邦邦地说。过了半天,他都没有回答,我回头时,看到他望着那个衣袋傻笑。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又麻又痒,我转过头,拉着他继续走。
一路沉默地走着,大衣的口袋里,他的手渐渐温暖了,我觉得心中那种感觉传到手上去了,紧握住他的那只手,手心竟然开始发痒。
我以为这小子用指甲挠我的手心,大声道:“你别再挠我,痒死了!”道侗睁着那双眼无辜地看着我。
“那个戴眼镜的......”我开口,却不知怎样接下去。
道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您说五哥阿,他是哥的那个......”
我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道侗含糊地“唔唔”了两声,却不说话。
“他们是好朋友吧,看得出来那个戴眼镜的很宠你哥......”我顾自说着。
“好朋友吗?......不算吧......您看过好朋友之间会......会亲嘴的么?......”他支支吾吾地憋出这些话,把我炸了个彻底。
过了好久,我回头看他,他白得透明的脸上,浮现了两片红晕,越来越红,渐渐蔓延到耳根。我把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拉着他继续走。
这时,寓所到了。
我心里竟然有“为什么这条路不远一点”的感觉。这可奇怪了。
进了屋,他摘下帽子,鼻头红通通的,眼睛也很红,加上耳朵又尖,十足一只小兔子。去房东那里拿热水,房东太太,那个三角眼的胖女人,一眼一眼地看我,不耐烦地指着厨房:“自己去倒!”瞧那架势,要不是我预先付了租金,怕是会将我赶出去罢。
倒了点热水在脸盆,把毛巾浸透了,拧干。道侗坐在椅子上,一直看着我做这些事。我把热毛巾扔给他:“擦一下。”他闭上眼,慢慢地擦着。
天色渐渐暗了,我拧亮灯,他还在擦拭着,细长的手指没了血色,指甲缝里,俨然是暗红的污迹。我疑惑地拉过他的手,他苦笑着说:“看到了么?这些肮脏的东西!”
我拿过毛巾,想帮他擦去,他甩开我。他沉默了,低着头,略长的鬓发遮盖住他的面容。
脸盆里的水变温了,渐渐地,又变冷。
“爸,我已经是死人了,苏芫葶,也就是我的妻子,她也死了。那个镇上,全都是死去的人,他们心愿未了,不肯投胎,一直盘桓着。
“有些想转生的鬼,但骨殖都埋在那里,根本没有机会。本来我想借大哥的力量,带着她一起逃离那个镇子,可惜大哥跟苏芫皓,就是白天那个人。他们有了感情,大哥心甘情愿死去,在镇上留了下来。”道侗淡淡地说着,在灯光下,他的面色竟白得发青,“娘想将您完全霸占,嫂子就派了族丁来捉您,本来想让您染上肺炎,但您身体好,没有事,后来娘说只要我能将您带回去,她就帮我转生。可是我......我不忍心,那种感觉,您会受不了的......”
他微微抬起头,在灯下,整张脸闪着蛊惑的光华,我无言地伸手,用指腹摩挲着他的面颊。温暖的,泛着些微热气,一点也不像已经死去的人。起码在我面前的他,还是活生生的,不是么?
“爸,您......您不怕么?”我的手指触到他的脸时,他抖了一下,良久,他才闷闷地问。
我笑笑,说:“人都会死嘛,有什么怕不怕的。”
其实我早就察觉了,晚上跟他一起睡时,防备差的他一沾床就睡死了。他根本就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或许刚开始是怕,但看到他,却不能放着不管。因为他是我的儿子罢。
他呆呆地望着我,我拍了他肩膀一记:“死小子,干嘛这样阿,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就算真是塌下来了,老爸帮你扛着!”
他愣了一下,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敲了敲桌子,道:“你还真是人小鬼大,都成亲了,有没有媳妇儿的照片,让我瞧瞧。”
道侗脸红了,挠着脑袋说:“这个,很不好意思的,而且,我怕会吓到您......”
我给了他一拳:“男人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了!”
他这才从背包里掏出张照片,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吓了一跳。照片是黑白的,背景是苏家的堂屋,房梁上还挂着那个“诗礼传家”的牌匾,身穿凤冠霞披的新娘子立在左边,鼓胀的面容,眼睛望上翻。右边是个身着马褂长衫的男人,面孔肿胀得看不出本来样貌。
我指着那个男的问:“这是你?”道侗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很丑罢?”
我仔细看看面前这张秀美的脸,实在无法跟照片上那张脸联系在一起。“咦?这是什么?”我指着新娘子的脸问,上面落了两道黑色的印痕。
道侗的表情变得很痛苦:“那是眼泪。”
“怎么回事?”我问。
道侗咬牙道:“我们是在死后结亲的。她,本来不会早死,而是被苏家本家的人用枕头捂死的,为的是能够得个贞节烈女的名声,还有镇口的贞节牌坊!”
我无言了。贞节牌坊?那都是道光多少年的事了?人命难道就顶不上一个没有生气的建筑么?
“你爱那个女孩?”我问。
道侗低声说:“不是......我们只是同病相怜,我当她是妹妹......”
“道侗......”我喃喃道。他的身体震了一下,眼睛睁得更大了。
不知道是谁主动,当我回过神时,我看到的是道侗放大的眼,还有红通通的脸颊。然后他慢慢闭上眼,淡淡的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