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宴打来的电话，苏霁接通，那边道，“苏霁，你现在在哪里？”
    “来一趟医院吧，爸可能不行了。”
    这段时间苏霁其实也很少回去，她怀孕，出门这些都不是很方便。
    但每周至少给苏巍打两三个电话。
    电话里，其实都能听到苏巍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苏巍的胃癌晚期，晚期，其实就是随时都可能走。
    苏霁挂掉电话，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季寒川在开会，她也不好打扰，直接拿了包，准备出门自己去医院。
    她出去，但季寒川他们开会就在旁边的办公室，玻璃门，季寒川余光就看见苏霁出来。
    会议才一半，他起身，“等一下。”
    季寒川直接出去。
    陈泽跟江东对视一眼，两人可从来没见过，季寒川开会中途离开的。
    “我看，川哥这次是真的栽了。”
    “他或许自觉得冷静，可是在我们眼里，他这样子跟冷静早不沾边了。”
    季寒川出去，直接扣住苏霁手腕，苏霁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他怎么也不能让苏霁就这么离开。
    “醒来怎么就要走，发生什么事了？”
    苏霁这个样子，很明显是不不对劲的。
    苏霁没觉得自己想哭，可是季寒川这么一问，她整个人鼻尖一酸，都止不住的委屈。
    “我接到电话，我爸……他可能不行了。”
    季寒川知道苏霁是个很看重亲情的人，其实最开始苏巍对苏霁并不好，但苏霁却还是愿意为了苏巍去相亲。
    如果不是苏巍最后做的实在是太过分，想必苏霁还是一直会在苏家，受点委屈就受点。
    但自从苏巍生病后，苏霁其实还是不忍心，两人也一直保持着父女联系。
    季寒川闻言二话不说，“你等一下，我送你过去。”
    季寒川稳住苏霁，转身就回去办公室，陈泽江东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季寒川直接就道，“今天的会议改天，我现在有急事，一切等我忙过再说。”
    “哎。”
    但不等两人说什么，季寒川已经直接出去了。
    季寒川带苏霁下楼，然后直接开车去医院，车上苏霁话很多，状态跟来公司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
    遇到这样的事情，季寒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道，“或许会撑过去。”
    苏霁没说话，只是红了眼圈。
    虽然苏巍对她各种不好，但是好歹有血缘关系。
    何况苏巍自从出事后，一个劲跟她道歉，说以前做的多不对，苏霁虽不至于完全原谅，但到底，还是没办法割舍血缘亲情。
    她始终还是希望苏巍再活的长久一点，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出一点弥补不是吗？
    当初那么伤害她，还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他怎么就能走。
    他还说要看外孙的呢。
    苏霁呼吸沉沉的，季寒川最终，只是握了握苏霁的手，没说什么。
    陪苏霁到医院，两人手术室，苏墨宴在外面。
    “夏夏跟我妈在里面，一会儿你再进去吧。”
    苏墨宴已经进去过了，他看着苏霁，“爸不行了，你一会儿，说点好听的吧。”
    苏霁眼泪掉下来，而就在这时候，苏知夏跟苏夫人也出来了。
    苏知夏还想赶苏霁走，但苏墨宴拦住她，看着苏霁，“进去吧。”
    季寒川没有陪着苏霁一起进去。
    苏霁进去后，苏知夏咬着牙，“哥，你为什么站在苏霁这边，她根本就不配做我们苏家的女儿。”
    何况……
    苏墨宴看了眼苏知夏，什么都没说。
    他这个妹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苏霁进去后，医生还在，苏巍已经不行了，这时候只是维系着苏巍的生命。
    苏巍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听到动静有人进来，苏巍还是睁开眼，看到苏霁。
    “苏霁，你来了？”
    苏巍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苏霁微微俯身，她怀着孕，也没有办法蹲下。
    她握着苏巍的手，声音有些沙哑，“爸。”
    苏巍都靠呼吸机呼吸，他一呼吸，白色的雾气就贴在呼吸机上面，他呼吸很重，很艰难了。
    “爸，你别说话了。”
    苏霁眼泪掉下来，“你活下来好不好，我还没有彻底原谅你呢，你还没有对我好，做到一个好父亲呢。”
    闻言，苏巍勉强笑了下，对苏霁，他何尝不是十分亏欠。
    “是爸爸对不起你……”
    “苏霁，爸爸知道错了，这辈子没对你好，下辈子，你争取还做我的女儿吧。我一定，会好好对你，把你宠成公主的。”
    “我给你留了一份遗产，我知道你不要，但我还是要给你。之后墨宴会安排的，你收到了，是捐出去，还是怎么样，都随便你。爸爸要补偿你的。”
    “我的好女儿，爸爸有些撑不住了，只是……爸爸还想看你的孩子出生的。”
    就只差两个月了，他好遗憾。
    苏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爸，你别走好不好，奶奶走了，妈妈也走了，你能不能留下来？”
    苏霁真的没有亲人了。
    苏巍，“夏夏不懂事，你们本来是姐妹的，但墨宴，是你哥哥，他会好好照顾你的。还有季寒川，他是个好人，你跟了他，挺好。”
    “爸爸撑不住了，你，你要……”
    苏巍艰难开口，但最后，终于说不成句。
    苏霁能清楚地感觉到，苏巍手上的力气一下子消失，她哭喊着，“爸，爸爸！”
    你还没有看到我的孩子呢，你还没有对我好，你真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外公……
    医生扶着她起来，又把家属都叫进来，宣布了死亡时间。
    季寒川扶着苏霁，后者听到宣告死亡的时候，终于晕了过去。
    苏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躺在病床上，在打点滴。
    季寒川还在病房，男人在窗户那边打电话，听到她的动静，男人挂了电话过来，“醒了？”
    苏霁还有些没缓过来，季寒川给她倒了杯水，“你好好缓一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爸的后事苏墨宴在安排，葬礼安排在三天后。”
    苏霁喝了口水，然后眼泪又掉下来，她垂眸，睫毛上还挂着泪滴。
    “季先生，我，我没有爸爸了……”
    “我没有亲人了。”
    “你还有我。”
    季寒川帮她擦掉眼泪，语调温柔。
    他揽着苏霁的头，轻轻拍着，又重复了一遍，“苏霁，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