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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他评头论足”的做事理念,陈予光便觉得江遂被培养成这样并不奇怪了。
迟意下了晚自习到家已经十点了,厢房黑漆漆的,月光穿过西府海棠的花枝,积水空明,藻荇交横。不止没闻着小龙虾的味,连口口声声说着担心她的宜佳禾也不见人。
自打和迟临行离婚后,宜佳禾仿佛重回少女一般,敢爱敢恨,换男朋友的次数比季节变得都快,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迟意还处在被家长监管的年纪,说话没有分量,只要她妈能开心,她就没意见。
迟意站在门口翻包找钥匙时,主屋门口传来声响。陈奶奶端着个面盆出来泼水,花白的头发自然鬈曲,在月光下泛着银色,慈祥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五官间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陈奶奶,您还没休息。”
陈奶奶看见她,意外道:“你妈早早就出门去接你了,你没迎上她?”
“没。我妈可能去忙别的事情了。”
陈奶奶哟了声,那表情分明是在说这当父母的心真大,见迟意还在看着自己也不好点评太多,又问:“我看你妈不常在家,她做什么工作的?”
“我妈以前是护士,不过生我完后身体不太好,就没再回医院工作。平时写些影视剧本,工作不定时,忙起来常见不到人。”
陈奶奶表情又古怪了些:“那你爸爸呢。刚搬来那天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爸爸吧?”
“我爸也忙,不常过来。”迟意抿起嘴角,让自己语气听上去轻松些,“奶奶夜里天黑,您走慢点当心脚下。”
“诶好!”
结束了对话,迟意如释重负地回到屋里,宜佳禾走时电视也没关,荧蓝色的屏幕光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森,电视购物主持人热情而魔性的背景音音量不大。
迟意开了灯,过去把电视关了,然后把茶几上吃剩的半碗米粉收拾了。
迟意心里其实挺佩服宜佳禾的,能把“不靠谱”践行得如此心安理得是一桩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做完这一切才想起来把书包摘掉。
她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了眼讯息,没有宜佳禾的。
像迟意不过问她做什么去了一样,宜佳禾也很少过问她。
迟意靠在沙发上休憩了会,肚子咕噜的叫声令她从白天宜佳禾去学校见班主任的偏爱中抽出神。
她把书包放回房间,换下校服,决定煮个宵夜吃。但她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发现家里存货都被宜佳禾吃光了。
她无法,拿上钥匙出门。
夜晚的苏麻离青胡同格外漂亮,月光倾洒在石板路上,探出墙头的花枝引着迟意走去巷口。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赛牛毛。这条在北央城极不起眼的胡同却因为几年后一部电影响彻大江南北,引来无数游客参观打卡,但华丽流畅的电影镜头却没还原出这条胡同万分之一的美好。
米粉店还开着,梁在宥在看新闻,女主汇报时势的播音腔在空荡的店里格外清晰。迟意很久后才知道荧幕里从容端庄的主持人就是江遂的母亲。
梁在宥听到声响,抬头和她打招呼:“来了。”
迟意点点头,注意到店里没有客人,桌面和柜台被清理干净,后厨安安静静也没有开火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地问,“梁哥,现在还做粉吗?”
梁在宥冲她笑笑:“还能做。你吃什么?”
迟意点了碗牛肉粉:“多放香菜,不要葱,加卤蛋和豆腐干。”
梁在宥应声,开了火先煮粉,趁这个时候,和迟意聊起来:“听予光说,你也是四中的?”
迟意站在门口盯着杂物匣卷了边的便签纸和长短不一的铅笔头,闻声抬头:“我念文科。”
“这是刚下晚自习?”
“嗯。”迟意说,“我在南方待惯了,想家时就想来你这吃粉。”
“随时欢迎。”
没一会梁在宥关了火,按迟意的要求配菜。店门处传来声响,又有客人来了。
“欢迎光临,要吃点——”梁在宥端着碗出来,“阿遂?”
迟意出门时带了本薄薄的课外书,等餐时正翻看着,闻声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到穿着熟悉校服的男生推门进来。
他单手抄兜,手里拿着卷好雨伞和一个塑料袋。迟意的目光缓缓抬高,顺着白色的耳机线,瞥见男生利落窄薄的肩线和少年期凸起的喉结。
江遂并没注意店里,把两盒膏药放到柜台上,对梁在宥说:“我听阿姨说你肩上老毛病又犯了,这是我爸带回来的膏药,你之前说效果好的那个。家里还剩这两盒,你先用着。我回头让我爸再寄点。”
梁在宥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往柜台一扬下巴:“搁这吧。下次给我发个短信,我溜达着就去取了。从童话里到这得小二十分钟,你大晚上过来不安全。”
“我顺路去电视台接我妈。”江遂把膏药放下,随手去接梁在宥端着的托盘,说,“我来吧。你先去里面把膏药贴上。”
江遂侧身,正要问哪桌客人,便发现这个问题多余。店里唯一的客人迟意打江遂侧身瞥来的瞬间,便及时避开对视。
迟意呆滞而安静地盯着书页的某一处,直到江遂红白色的运动鞋出现在余光视野里。伴随着激烈的心跳,她只觉江遂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江遂把东西搁到迟意桌上时,迟意缓缓抬眸。
“你的餐,慢用。”
“谢谢。”
江遂看过来,视线明显的停顿,眼神中渐渐带上探究。
他是记得自己吗?算起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