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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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顾兰听着这话有点不对, 她试探着问了一下:
闹别扭了?
没有。
顾禾摇摇头,抬眼看着点滴瓶里一滴一滴往下掉的液体:
就是觉得,他够忙了, 也没必要为我这点小事担心吧。
听了这话,顾兰看着顾禾, 好久没说话, 最后揉了揉他的头发:
傻小子,长大了。
有吗?顾禾笑了笑。
有吧, 但是, 长大也不代表是把事情都藏在心里,有时候你可能是觉得自己在为对方好,但其实沟通才是最重要的。
顾兰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在医院里教儿子谈恋爱:
我看一眼就知道你心情不好了, 北沅肯定能察觉到, 但如果你不跟他说,他可能就会想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是不是他还做得不够好。
距离有的时候会加深矛盾,有什么事情可不能憋在心里自己琢磨,有时候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 可能养着养着就成很深的裂缝了。
顾禾听着她的话, 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
他沉默一会儿,突然笑了:
妈,你好像个情感大师。
顾兰敲敲顾禾的脑袋, 又摸摸他的额头,感觉温度下去一点了。
她跳开这个话题, 转而道:
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点滴,等病好了晚上带你吃大餐。
不吃大餐, 医生说了要吃清淡点,我想喝粥。
顾禾也有点累,还说着话呢,迷迷糊糊就又睡了过去。
顾兰伸手理理他的乱发,目光有点深。
她没告诉顾禾,其实自己并不是因为赵老师打电话说他病了才来的y城,而是前一天晚上,谢北沅给她发信息,说顾禾可能压力有点大情绪不太好,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去陪陪他。
结果这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这小孩在外面住了两周,脸都瘦了一圈。
顾兰心疼得不行,在顾禾睡着后,她给赵老师打了电话。反正明天就是比赛,后面顾禾也不在这多留,干脆今天就收拾东西从画室搬了出来。
等输完液后,顾禾回寝室取行李,他东西不多,只有些衣服和画具,装好后发现自己还有本画册落在了教室,这就打算过去取。
现在是下课时间,按理说教室应该是空的,但顾禾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还有两三个人在说话。
性向这东西哪能看得出来?咱班就有两个同,不知道吧?袁梦和顾禾,我都是听他们亲口说的。
这个声音顾禾一听就知道是谁,这么欠揍,显然是白奇。跟他说话的还有一个女生,那女孩惊讶地感慨一声,随后道:
袁梦?天哪,我跟她关系还挺好的,你说,她不会喜欢我吧?还有那个顾禾,我一开始还觉得他长得挺好看,想追一下来着,看脸那么单纯,没想到他早就被男人捷足先登了。
我还见过他对象呢,帅是挺帅的,就是看着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哎,不说了,我真怕我被传染,听说他们这种人都挺脏
白奇没说完的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他们吃瓜吃到一半突然被正主撞见,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其实顾禾才没有心情去听他们说的那些恶心人的话,但奈何这些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他在楼道那头一路走过来,听得清清楚楚,一句话都没落下。
此时,顾禾面色平静地进到教室,在自己的画架旁边找到了那本画册,随便翻了几页。
接着,他随手拿起白奇身边的调色盘,看了一眼。
你干什么?
白奇有点心虚,其实他也是知道顾禾不在才这么张扬地在教室里说他是非,谁能想到这人回来了,还恰好听到了。
没什么,就是想说,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教过我,作为男生,要尊重女孩子。我妈也经常告诉我,不可以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和隐私。你是没上过幼儿园,还是没有妈妈?
说罢,顾禾将手里的调色盘直接扣到了白奇的脸上,还抓着他的头发不让他躲开。
调色盘上还有未干的颜料,最后,白奇一脸的花花绿绿,人都傻了。
顾禾把调色盘丢进了水桶里,上下打量白奇一眼,有些嫌弃地留下一句:
我比你干净。
顾禾说完就抱着他的画册离开了,也没管身后的人是如何气急败坏,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敢追过来。
这个小插曲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顾禾之前遇见的人都很温柔友好,但不得不承认,有白奇这种想法和歧视的人在人群中还是占大多数。顾禾不能改变他们的想法,但能教教他如何尊重人。
那之后,顾禾面色如常地去跟赵老师告了别,跟着顾兰去明天的比赛场地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
顾禾这两天遇见的烦心事有点多,他好委屈,到了晚上就想找谢北沅告状,但拿着手机又犹豫了好久。
他跟谢北沅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前一天晚上,刷新了很多遍也没变出一个字来。
顾兰看他这小模样可笑得不行:
想打电话就打呗,你盯着屏幕看再久,他也不会从手机里蹦出来的。
顾禾捂住了脸,滚到被子里。
他突然找回了点跟谢北沅谈恋爱前的感觉,那种想跟他说话又害怕会不会打扰到对方的忐忑,简直一模一样。
但这也只是心情相似罢了,顾禾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顾禾了,他按了通话键,连等会儿要怎么跟谢北沅告状都想好了,结果一个语音拨过去,显示的却是对方离线。
顾禾愣了一下,又打电话过去,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道冰凉的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禾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关了灯:
妈,别等着吃瓜了,他睡了。
行吧。顾兰多少有点遗憾:
那你早点睡,明天我喊你起床。
好。
顾禾乖乖应了,可话虽这样说,他还是睁着眼睛到很晚才酝酿出困意。
一半是大型比赛前时常会有的焦虑失眠,另一半则是他想等等谢北沅会不会给他回个电话之类的,发个句号都行。
顾禾觉得自己像个纯恋爱脑,而且他想象力丰富,从谢北沅为什么关机这一个问题,延展出了无数个可能性,睡着前,他甚至在想谢北沅会不会被外星人抓走了。
顾禾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总之他睡得很不安稳,在梦里跟劫走谢北沅的外星人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披着红披风穿着红裤衩,将人成功营救回了地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禾脖子有点痛,似乎是在跟怪兽打架的时候落枕了。
他揉着脖子坐起来,按开屏幕,谢北沅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北沅还没回你电话吗?
顾兰就像他俩的cp粉头,随时关注着动态,可正主听见她的问题只摇了摇头,让她失望了。
顾禾倒不觉得有什么,他去洗漱后,随便吃了两口面包,之后低头把颜料和画笔装好,又检查了一遍,这就背起他的小画包:
走吧。
这次比赛的规模不算很大,虽然是全国性的比赛,但真正进到决赛的也就那么两百来个人。
今天的天是阴的,清早的时候还下了点毛毛细雨,整个世界都显得有点灰。
顾兰这回到y城来推了两天的工作,也没事干,就像别的家长一样等在门口。
说起来,顾禾中考和高考的时候,顾兰都不在国内,这孩子都是自己去考自己回家。她有时候还会奇怪,为什么孩子考试的时候家长要等在门口,家长又不能帮学生去考,这不是浪费时间?
但现在顾兰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可能有人陪着,无论能不能帮上忙,都会安心一点的吧。
加油啊。
在顾禾准备进赛场的时候,顾兰笑着跟他说了一句。
顾禾点点头,接着抬头看了眼天,这便让顾兰等一下,自己急匆匆跑到马路对面的商店,过了一会儿,拿着把伞回来了。
他把伞递给顾兰:
等会儿可能要下雨,如果雨大就先回酒店吧,我画完自己回去就行。
顾兰应了,她看着顾禾朝自己挥挥手,而后转身排进了检查准考证的队伍里。
少年的身形在人群里并不算高,远远看着还有点单薄,就这样越来越远,最终在人群里消失不见。
顾兰等到彻底找不到顾禾的身影才收回目光,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伞,有点无奈。
这傻小子,买伞也不知道给自己也买一把。
那边,顾禾一路进到场地,找见自己的位置后将画板放了下来。
同学,手机记得关机。
一边有监考的老师提醒道。
顾禾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
我再打个电话。
老师点点头,看向了另外一边的同学。
顾禾低头,看谢北沅还是没有消息,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然而,也不知道他那边是在干什么,电话里传来的还是跟昨晚一模一样的关机提示音。
真被外星人抓走了?
顾禾心有点乱,但他也没有被影响很久,很快就挂断电话关掉手机。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立好了画架,顾禾拿出小刀将铅笔削尖,等到他将刀刃推回鞘中时,发题的老师正好走到他身边。
顾禾接过看了一眼,纸上引用了一小段散文,最后的题目,是《回忆》。
这道题比较抽象,且范围不限,顾禾可以画他最擅长的静物和风景,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祁文和赵老师在之前也有嘱咐过,如果题目允许,还是尽量挑自己熟悉的题材画。
此时,场内十分安静,只有铅笔和画纸摩擦时产生的沙沙声。
顾禾却看着空白的纸,迟迟没有动笔。
他眼前过了很多画面,其中不乏构图色彩和谐的,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忆回忆。
过了很久,顾禾像是终于做好决定似的,抬手慢慢在纸上画下一道长线。
自从顾禾画完关于友谊的那张画后,他一直在有意去练习克服自己的应激障碍。从猫咪到阿拉,再到简笔画的人物,甚至到最后写生。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但顾禾有时候还是会觉得缺了些什么。
他还有张画没有画完。
顾禾落笔的速度快了起来,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到最后交卷的时候,监考老师从他身边走过,看见画面后,眼底小小地惊艳了一下。
这张画的整体色调有点灰,连天空都是低饱和的灰蓝色,看着有点压抑。但画面中,还有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孩,她看着身边的花蝴蝶笑得甜美。
在一片灰色中,女孩的红裙子竟成了天地间唯一耀眼的颜色,浓烈又张扬,但丝毫不会显得突兀,反而冲击力十足。
这次,顾禾没有忘记小苗裙子上的蝴蝶结。
监考老师接过了顾禾递过来的画,他离近再看一眼,细节和塑造都很不错,但画面氛围才是最大的加分项,看得出来作品的主人很有想法。
他下意识看了顾禾一眼,却发现这男生的脸色好像有点差。
你没事吧?
监考老师收好画,问道。
顾禾摇摇头,最后看了一眼画面中的顾苗,而后弯腰开始收拾东西。
可能真的像苏钰说得那样,一直以来,都是顾禾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只有他主动试探着跨过牢笼时,才发现其实那些屏障根本就不存在。顾禾长舒一口气,他这次似乎真的是放下了好多东西,连带着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等到出了考场之后,外面原本阴沉沉的天也放晴了,白色的云朵团在一起,露出身后温暖耀眼的光。
顾禾在周围的家长里看了一圈,没见到顾兰,这就打了通电话过去。
喂,小禾,画完了?
听筒里,顾兰的声音带了点笑意。
嗯,你回酒店了吗?
顾禾往门口走着,边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没有,我在这转了一圈,你出门往右走,那有个林荫道,看见了吗?
顾禾嗯了一声,他照顾兰说的往右边走去,先看见的是一片小花园,有人正在给花浇水,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一道浅浅的彩虹。
顾禾有点出神,过了一会儿才道:
我没看见你啊。
顾禾左右看看,并没有发现有除了园丁以外的人在。
你有看见一棵树吗?
顾兰似乎比顾禾还要着急一些。
顾禾看了一圈,果真看见一棵大树。彼时那树的绿叶被风带得沙沙响,阳光从叶子的缝隙间溜下,在地上洒了一片斑驳。
顾禾歪歪头,好像看见树下有个人影。
啊,我看见了,现在就过去。
顾禾跟顾兰说了一声,结果话音刚落,对面就把电话挂断了,顾禾听着那嘟嘟嘟的忙音,有些懵。
他散步似的着往树那边走去,结果离得越近,顾禾就越觉得不对。
那边那人的身影比顾兰高多了,看着像
顾禾突然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再想想顾兰的异样,心砰砰狂跳起来。
他从快步变成小跑,又从小跑变成狂奔,身后的画具颠得直响,最后顾禾嫌这东西麻烦,索性放下来想先扔到地上。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顾禾手忙脚乱的原因,画具背带上的绑带缠在了一起,死活解不开,净给顾禾添麻烦。
顾禾低头跟绑带作斗争,同时,不远处树下那个人也转过身来。
谢北沅眼里含着浅淡的笑意。
他眼底有点淡淡的青黑,像是没休息好,身边还停着行李箱,一看就是下了飞机直接赶过来的。
此时,顾禾终于战胜了绑带,他将画具丢去一边,也没急着过去,只站在原地冲那边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