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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才离开;暮雪则好几日都没出现,不知在忙什么。
随着毒性逐日减弱,我睡得安稳了许多,不再时常半梦半醒,梦里的画面也清晰了起来。我梦见回到了过去,爹娘不顾一切地丢下我;梦见司宁陷进沼泽,无论我如何伸手都碰不到她;梦见自己活在一座无边无际的空城,永远逃离不了……
我能感觉到眼泪顺着脸侧流进耳朵,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蹭着。
“阿檀,醒醒。”
耳畔温柔的声音将我从梦魇中救离,我缓缓睁开眼,裴忘正坐在床边,用手替我擦掉眼泪。
“梦到什么了?”他关切道。
我摇摇头。
不是不肯说,是忘记了,但即使醒来,残存的无助感仍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撑着床榻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犹如在适应一具陌生的躯体。躺得太久,身子都快散架了。
我抬眼看去,暮雪站在裴忘身后,苦着一张脸,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心里憋着事儿。
“说吧,何事。”
“属下……”暮雪闪烁其词,全无往日的直截了当。
也许是一种直觉,又或是一种必然,我不再追问,因为我大致猜到了她不愿说出口的事情。
裴忘握着我的手,犹豫了刹那,还是开口了:“去看看吧。”
他扶我下床,帮我系了件绒披风,一路牵着我走。
今日外头天朗气清,地上却到处潮湿,稍不留神便会一脚踩在水洼里,想来这几日都是阴雨绵绵,也难怪我总是分不清昼夜。
走到谷中最僻静的一处平地,裴忘放慢了脚步,前面立着的两块无字碑赫然映入眼帘,一块碑前放着一柄熟悉的剑,另一块碑前放着熟悉的酱鸭和酥饼。
剑是段如尘惯用的,食物是司宁最爱吃的。
谷中和往常一样,有花香,有虫鸣,有炊烟,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发生。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就只是默默站着。
“这几日暮雪去了凤鸾山,在后山找到了司宁的尸首,由于埋得很浅,尸身外表基本都已腐烂,还有一些……”裴忘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我听着他的一字一句,下意识用力地掐紧手心,指甲却都掐在了他的手背上。他没有松手,任凭我发泄,等我回过神来,他的手背被掐出一排印子。
“走吧。”我魂不守舍地转身。
这个结果早在我发觉展媛的身份时就想到了。
我总是一遍遍地骗自己,哪怕是她亲手把毒药端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依旧在奢望她会突然拦住我,对我说“不能喝”。
去玄剑派藏药时,我未曾久留,更没有勇气踏入后山。我害怕面对真相,害怕去验证心中的答案。
可幻想终究是破灭了。
回到房里,我关上门,用被子蒙住自己,蜷缩成一团,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得以喘息。
傍晚丫鬟送来了清淡的菜粥,我看似无恙地起来吃,而且一口不剩地吃完了一整碗,但没过多久便全都吐了出来。
到了夜里,关于司宁的记忆忽然一段段涌入脑海,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将枕巾打湿了一道又一道。
那个一边称呼我为“小姐”一边同我顶嘴的人,那个学不好武功只会指望被我保护的人,那个整日笨手笨脚却总会认真完成我所有吩咐的人,不在了。
连着几日我都过得浑浑噩噩,天亮前便去墓旁坐着,天黑后又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和任何人说话。裴忘每日都会去陪我,一待就是一整日,并不说什么安慰的话,就这么安静地陪我坐着,直至把我送回房。
大约是怀念起了夜空的模样,我终于在一个深夜走出了房间。
我抬起头,望着久违的月亮,感受到了命运在冥冥之中的某种捉弄。
缺月有圆时,人却不能。
“真羡慕它,好像从来都不会失去什么。”
“因为它的宿命就是孤独。”裴忘走了过来。
他一直在等我。
我正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不久前经历过的,我周围尚且还有这么多人陪着,而他却是独自熬过了那样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晚。
“他们应该很恨我吧,倘若不是我逼着段如尘去招惹郡主,倘若不是我让司宁只身留在那个地方,他们都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
“你也应该恨我,是我害死了你弟弟。”
他扶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过来面向他:“司宁不会希望看到你像现在这样,尘儿也不会。”
“是吗。”我双眼无神地平视前方。
他叹了口气,揽我入怀,摸了摸我的头。
“我曾经想过很多次,到底要不要与尘儿见面,要不要把过去的事说出来。从小到大他背负着莫须有的屈辱,竭尽全力做一个能被认可的‘好人’,如果突然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