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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前倾,微微弯腰,下巴搭在我头顶上,嘟囔道:“不准,对你的童养婿好点。”
现如今有了婚约的庇佑,这家伙愈发胆大,说起这些没皮没脸的话来更加有恃无恐了。
“教主!少主!大事不——我什么都没看见……”
墨砚一惊一乍地跑来,冷不防瞧见自家主子在做奇怪的动作,吓得脚底一滑,当即转过身去背对我们。
自从摘了墨砚的脚镣,他就像只猴子一样在谷中上蹿下跳,不仅跟守卫们称兄道弟,连谷中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八岁孩童他都混了脸熟,金婆婆和常婶对他更是喜欢得紧,成日夸他机灵。不过他至今都还不知道脚镣上并无所谓的机关,否则估计要气得绝食三日。
裴忘挺胸站直,走过去狠狠对着墨砚的脑袋叩了一记,墨砚猝不及防,摸着头原地蹦起。
“何事?”
墨砚赶忙转回身来说道:“皇上来了。”
以墨砚咋咋呼呼的性子,我原以为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事,但他此言一出,我着实吃了一惊。
按照约定,另一半的药材我早已派人送去,莫说那老皇帝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就用完那些药材,即便真是用完了,他的毒也该解了,再解不掉只怕是要等着筹备国丧了。既是如此,皇帝来幽鸣谷做什么?有事只需遣人来传个话即可,亲自登门造访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我走到墨砚跟前问道:“他们什么都没说?”
“没说,但皇上指名要见你。”
纵然有万般猜疑,还是得去会客。
灼华殿外杵着比上回多了足足一倍的便衣侍卫,经过他们身旁时能感觉到稳而不乱的气息,绝非泛泛之辈,恐怕是黑羽卫高手中的高手。
我走进殿去,一位白发老人正坐在薛公公曾经坐过的位子上,而薛公公正在旁伺候着。见我来了,老人郑重地将目光停在我脸上,眯起眼打量我。
我走近了些,向他颔首道:“民女给皇上请安。”
皇帝久病,在宫中虽能每日进补,却掩盖不了眉眼间的憔悴。他两颊凹陷,皮肤松弛褐黄,看上去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毒是解了,可毒性长期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保留了下来。
“见了皇上还不跪下?”薛公公仗着有主子撑腰,朝我摆起了架子。
“无妨。”皇帝靠坐在椅子上,轻声细语地制止了薛公公。
皇帝的另一边还有一道并不友善的视线在隔空拷打我——尉迟丰紧握着手里的刀,随时准备着履行护主的职责。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尉迟丰微笑,还出其不意地向他眨了下眼,他黑着脸与我对视了片刻,终于尴尬地撇过头去。
碍于皇帝在我才没笑出声。
“你叫无双?玉无双?”皇帝问道。
虽然知道他是明知故问,我还是识趣地点了点头。
打一个尉迟丰不成问题,打外面那群黑羽卫也不是难事,何况还有裴忘在,实在是因为我不想得罪天子,断了自己日后的财路。
他仰头看向顶上悬挂的匾,笑道:“怪不得让朕写这四个字。”
“还一直未能当面感谢皇上赐字。”
“朕听薛成说,你有一枚玉坠?”他转移了话题,“可否拿给朕瞧瞧?”
玉坠?他为何会在意一枚玉坠?莫非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先前薛公公看到玉坠时便神色古怪,如今连皇帝都大费周章地专程为了它来幽鸣谷,这玉坠究竟有什么来头……
我回头看了裴忘一眼,他亦是满脸不解。
那坠子我习惯了带在身上,便直接取出交给薛公公,薛公公收下后毕恭毕敬地递给了皇帝。
皇帝颤巍巍接过玉坠,摊在手心,另一只手不停抚摸着玉坠,眼睛一刻都不曾移开。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我,问道:“这玉坠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君王的喜怒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此时还不清楚他的意图,我不能把裴忘牵扯进来。
“是我娘给我的。”
“你娘呢?”他急切追问。
“她和我爹云游去了,这一年半载怕是都不会回来。”
“那,你娘今年多大年纪?”
我掰着手指数了数:“应该……三十有六。”
皇帝的神情由焦急变成了不知所措,最后又转为了欣喜,嘴里念叨着“错不了错不了”。
“恭喜皇上!”
薛公公突如其来的贺喜让场面变得更加离奇。
皇帝撑着扶手站起来,薛公公急忙去搀扶。他一步一晃地走到我面前,将玉坠放回我手里,异常和蔼地握住我的手说道:“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们母女俩了!”
“……?”
天老爷,他不会要说他是我爹吧……
“你该叫朕一声外祖父。”
我原地僵住,一时间不敢保证自己是否做出了什么诡异的表情。
不过还好,至少也比说他是我爹要来得容易接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