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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你等我一会儿。”颜四喜挺胸抬头地说。
她返回公社大院,跟政工主任说:“领导同志,我想举报一个人。”
现在可是举报成风, 政工主任没有因为她是小娃就怠慢, 耐心地听她说完。
政工干部拧着眉头:“你说沈士安是那位革命烈士吗, 海战中牺牲的沈师长?他的父亲是资本家?”
见政工干部深色凝重,颜四喜笃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要让一个走资派落网。”
政工干部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冷冰冰地说:“小同志, 你知道污蔑革命烈士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我向县里汇报, 你可能要被送到农场改造。是你家人教你这样说的?”
这个小女娃是故意来害他的吧, 竟然诱导他说出沈士安父亲是资本家这样的话来,这话能乱说吗?这是诽谤、污蔑、泼脏水,要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他这样说他很有可能沾上麻烦。
看对方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并且说她污蔑,颜四喜有点懵,她赶紧解释:“不, 领导同志, 不是家人教我的,我是在厕所听到的, 不过我保证消息真是可靠, 只要你们调查……”
政工干部冷笑一声:“小小年纪就知道编出从厕所听到这样的话来。”
很多人被调查时为了不说出家人、同伴, 就说消息来源是厕所, 他可是听得多了, 没想到这小娃也这么精明。
颜四喜知道自己错了,她说出这个事实不仅没人相信她,而且还认为她是污蔑, 看来自己手里的这张牌一点用都没有,没准还会给她带来灾祸。
她赶紧央求政工干部,说自己年龄小,不懂事,脑子不好使,政工主任也借坡下驴,生怕被人抓住把柄,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建议她去精神病院看脑子之后把她轰了出去。
真是一对脑子有病的兄妹。
不过政工干部还是和认真记录了颜四喜和颜大海的姓名、籍贯等情况,如果遇到情况,他选择把自己择吧干净,不介意把两兄妹送去劳改。
看着妹妹灰溜溜地从政工干部的办公室出来,颜大海不仅没安慰她,反而想妹妹也挨了训,他俩算是扯平了,谁也别说谁。
两人灰头土脸地回到山海湾生产队。
颜大海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恨上了顾海岳。
都是顾海岳不肯接收他在山海湾生产队工作,要不他能当个无业游民吗?
这天早上,一家子都没吃早饭,颜老大两口子跟颜三彩去上工,颜大海出去晃悠,颜四喜带一群孩子去赶海。
颜四喜赶海并没有捡到多少东西,回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本来应该在山上开垦梯田的父母竟然都在猪圈,而且双双倒在地上,脸色紫胀、呼吸急促。
颜四喜吓坏了,先是用力推搡着他们父母见没反应,于是赶紧喊人,养猪的两名猪倌早上喂完猪之后都去打猪草,猪圈没有别人。
叫了一圈没人应后,颜四喜赶紧往大队部跑,正好遇到正往外走的顾海岳,她把情况一说,顾海岳不会因为两口子人品有问题而怠慢,听她说完赶紧往猪圈跑,顺路还吩咐一名社员去卫生点找卫生员,顺便叫上几名社员。
一行人很快来到猪圈。
卫生员推测:“中毒了吧,不知道他们吃了啥。”他看向顾海岳:“他们俩晕着,我也没法催吐,得赶紧送卫生院。”
顾海岳已经安排了人骑着自行车去公社找公安人员,还叫人把拖拉机从大队部开过来,又叫陈有福从大队账上支了五十块钱,马上安排人送俩人去医院。
支取的这部分钱等年底会从两人的分红中扣除。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俩人往拖拉机上抬,猪圈聚集的社员越来越多,连刚赶海回来的顾海洲四兄妹都来围观。
吓得脸色发白的颜四喜也想跟着去医院,顾海岳环视一圈,看到人群里吓傻了呆站着不动的颜三彩,他说:“颜四喜你去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留下,一会儿公安会来,你是第一目击人,需要配合调查,颜三彩你去医院。”
傻掉了的颜三彩“哦”了一声,机械地爬上拖拉机后斗。
拖拉机突突冒着黑烟,马上开走。
从他们赶到猪圈到拖拉机开走,不过三分钟时间,连陈有福都佩服顾海岳的冷静、果断,他再次认为这个大队长真是选对了人。
公安很快到了,跟颜四喜询问了一些情况,就开始侦查现场。
他们在支在露天空地上的锅里面找到一些“粥”,颜四喜说:“这不是我们的早饭,我们没吃早饭。”
她想了想说:“可能是我爸妈觉得饿了,回来煮着吃的。”
公安还发现了还没清洗的碗底的剩“粥”,他们怀疑颜老大两口子是吃了这种东西中毒。
“你家的粮食在哪?”公安问颜四喜。
颜四喜仔细辨认碗里跟锅里的东西。
她家目前吃的粮食有的是借来的,有的是冲进去家里几次从家里扛出来的。
她摇了摇头:“我家没有这种粮食。”
虽然她这样说,公安还是把她家所有粮食检查了一遍,就两个蛇皮袋里装了不多的玉米和高粱,确实不是她家粮食。
正好一个猪倌背着一大筐猪草回来,见猪圈这儿围了这么多人,还以为是猪出了事儿,赶忙去看猪,看到猪没事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