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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车站,彭江给他们买了车票,送他们上了车,一直都是周到体贴的样子。他和卢易一样,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木讷地做着一个送客的,和一个客人。
“谢了。”付一诺的两个字点醒了彭江。他看到卢易在靠窗的位置坐着,没有看他。
“路上慢点。”彭江虽然面对着付一诺,眼睛的余光却在看着卢易。
盯着付一诺坐在卢易身边,再看他给自己招招手,彭江觉得,付一诺这个人还不错。
可能是顺利地带走了卢易,付一诺心情很好,对大家都客客气气的。也可能觉得日后不会再和彭江见面,所以没有刻意的为难他。总之,他的心情瞧着不错。
“小易,你都不跟人家打个招呼吗?”付一诺碰了碰愣怔发呆的人。
卢易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上了车,而车子也在缓缓移动。他立刻看向窗外等着他目光的人,和他对视后,两人同时移开了视线。
彭江转身离开,卢易继续盯着前方发呆。他们害怕离别时的眼神接触,仿佛只用一瞬间,他们就能击溃彼此,然后做出可怕的事情。
坐在林场的旧吉普上,彭江发了好一会儿呆。他觉得这一切都太假,像是一场梦。但他知道,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是错误的,他必须面对现实,面对卢易已经离开的事实。
自我调整一番,彭江终于肯启动车子,缓缓驶向林场。
彭江一时间不知道怎样面对空了的宿舍,他搬到了卢易睡过的床铺去住,学习时也趴在卢易用过的书桌,他想,这样慢慢适应一段时间,他就会忘记这个林场过客的。
来到图书室,彭江坐在靠角落的位置,他翻看着《护林守则》,有几个人警惕地打量着他。自从上次他向高主任申请重考护林守则,所有人对他这种看守则的举动格外敏感。
一个和他比较熟的护林工忍不住走到他面前问他,“彭哥,你不会又想来一次吧?”
彭江蹙眉表示不解。
那人指了指他的守则,“你在复习守则,是不是又想建议重考一次?”
彭江看向自己拿的东西,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卢易的《护林守则》,上面还有他做标注的几处地方。自从卢易一目十行地看完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过这本书,反正内容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就将这本守则放在了书柜中。
付一诺帮卢易收拾东西时,见到这本书,想他也用不到了,也就没有帮他打包带走。这才被彭江翻出来,当做回忆一样地看了起来。
彭江对瞧着自己一脸害怕的人摇摇头,“我没那么无聊,放心。”
“那就好。您要是哪天不开心,就想想其他方法发泄,可别再拉着咱们一起了啊。”那人怕惹急他,匆匆离开了。
瞅着所有人怕他脾气爆发的样子,彭江小声嘟囔,“老子的脾气有那么差吗?”
他趴在桌上,偶尔能听到邻桌的人说起卢易的事情,彭江瞪他们一眼,从图书室离开。坐在宿舍院子,一旁是柳二爷和小泉讨论卢易,彭江握握拳立刻逃离。来到他和卢易照料的小苗林分,其它区域负责小苗防冻的人依然在说卢易的名字。
彭江烦躁地跺了跺脚。卢易卢易!怎么到处都是这个名字。
他的急躁样子被刘多金和牛牛看到,刘多金走来问他,“咋了这是?”
“卢易有那么好聊吗?怎么每个人都在说他。”彭江气恼。
刘多金一头雾水,“哪有人讨论他?你幻听吧。”
彭江指了指四周的人,“你耳朵‘瞎’吗?这不是都讨论着呢?”
牛牛噗嗤一笑,忍得俩人看向他。
“笑个屁啊。”刘多金打了他的头一下,“敢笑话前辈了?”
牛牛摇摇头表示不敢,他对彭江说:“是因为彭哥太在意‘卢易’这两个字了,所以才会觉得大家都在讨论他。像是我就没在意,也就听不到别人提这个名字。”
“胡说八道,我在意什么?”彭江心虚。
牛牛嘟嘟嘴,“我们知道你又失去一个搭档心里不痛快,但你要想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说不定下一个更符合你的胃口呢?”
“屁。”彭江推开说对他心思的人,不想再暴露更多,就匆匆离开了。
身后,刘多金可惜地摇摇头,“你说他是不是克搭档,来一个走一个。”
牛牛笑着说:“博士教了我高中的许多知识,我过一段时间要去上学了,你可就没有搭档了。到时候,你可能会跟彭哥组合……”
“打住。”刘多金假装害怕地抱着自己,“我可不想被他克死。”
牛牛笑得直不起腰,“要是让彭哥知道你这么说他,非和你打一架不可。”
刘多金突然一改玩笑的意味,看向彭江消失的方向,悠悠说:“他要是真愿意跟我打一架也行了,就不用整天跟丢了魂儿一样。”
牛牛和他同时无奈地摇摇头。
两天后,高主任组织大家开例会,讨论了冬天林区防火、树木防寒防冻、动物休眠过冬的一系列问题。察觉这两天彭江不在状态,高主任特意让他负责出一份冬季防火安全工作实施方案。有了任务可做,彭江终于缓了一会儿神。
他这些天联系了消防部门,在人员密集的景区和居民区排查了防火警示牌和安全措施,每天都忙得筋疲力尽才回林场,倒下头就睡,等到第二天继续繁忙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