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一想，嘉碧都不寒而栗。
    然而艾威利本就心烦意乱，他伸手摸摸嘉碧的头颅，对这个两个孩子的母亲也宠溺如初：“这些事情，你也不必担心。无论，无论外边如何，我自会竭力让我的家人安全。”
    忽而间，嘉碧内心微酸，她有那么一刻，渴盼艾威利认真的和自己说一些发生的事情。
    她内心不安，强颜欢笑：“是呀，如果你知道的话，也不会让这种可怕的人亲近我们的孩子。”
    艾威利敏锐察觉妻子不快，而这种不快也是前所未有强烈。艾威利面色微沉，缓缓说道：“你要知晓，维利亚伯爵至少不是蠢笨之辈，不会有胆子染指神圣家族的血脉。”
    嘉碧柔顺垂下头，她一生习惯性讨好艾威利，想要说句让艾威利不快的话也需要很大的勇气。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甚至不会说刚才那句话。
    可有些话，却藏在嘉碧的心里。
    当初的老路易斯，是这么对待艾威利的吗？为他精心挑选的雅瑟格、波本鲁夫是那种虚伪恶徒吗？不会的，因为恶徒真正面对生死时候反而会十分的狡诈，绝不会贸然牺牲生命。
    她发觉老公爵也许真的很爱艾威利这个儿子，也许老公爵本身心狠手辣，却给予艾威利最好的。
    就算维利亚伯爵不敢染指神圣家族血脉，可他也不算最好。那些念头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导致嘉碧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此刻事情的发展，也已经出乎埃里克的意料之外了。
    当初埃里克决意揭发此事，是拼着神会名声受损的风险行事的，甚至神会内部也有一些反对身影。
    毕竟修女院属于神会管辖，很容易让整个神会被愤怒的民众迁怒。反对者建议遮掩此事，不动声色送走那些被贩卖的女孩儿，暗中处死修女院高层。
    不过埃里克并没如此选择。
    从前蓝音大神官也是个具有正义感的人，可大神官的正义屈于神会利益之下，更敌不过异教徒的矛盾。
    有时候，蓝音大神官也会选择妥协。
    可埃里克想：我为什么要妥协呢。
    神会如今，也应该做一些本应该做的事情了。他想要的神会，并不是众神皆在的爪牙，而是自己幻想中给人带来幸福和正义的组织。
    曾经他把幻想寄托在白弥耶的身上，可神爵并不愿意给他创造这样子的世界。
    那么现在，埃里克想着神会变为自己渴望的存在。
    半神不会替他实现愿望，自己的渴望也不能绑在别的人身上。也许他会弄坏神会名声，然而神会不能因为利益继续藏污纳垢。
    更何况伴随神会日益衰弱，这等遮掩终究也不是长久之策。
    埃里克人生中从来没有充满生机和活力过，也谈不上热切的力量。甚至他做出这种决定，也有着殉道者的悲观。
    然而没想到，事情的结局也是出乎埃里克的意料之外。
    一个人做好人时候，就应该铭记好人未必有好报，为善也不过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罢了。
    然而此事联动了维利亚伯爵的丑闻，最初爆料的神会，居然收获了一波好风评。再者那些贵妇人也带入埃里克，十分共情不知情的痛苦。
    第158章 158
    由于修尔顿修女院在当地颇具名气,故而牵涉的有身份贵妇人颇多。所以王都高层皆迫不及待跟这桩丑闻进行切割，他们大肆攻击维利亚伯爵，开始称赞起神会。
    这一切令埃里克惊讶,与此同时,一个念头也在埃里克心中滋生。
    他想起当初白弥耶说的话，那时候埃里克问及蓝音的死，可是白弥耶却很是冷漠。蓝音不应该把自己理想寄托在他身上,她对神爵的狂热不过是投射自己的热情。
    那种言语虽然残酷，可也许也是一种真实。
    真实的神是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诸神已经隐,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埃里克想要的,是自己心中的神。他想要的神,是善良、悲悯、正直，惩善扬恶，让这个世界更美好。
    这个神不是白弥耶，也不是远逝的众神,而是埃里克渴望的理想存在。
    那么既然是如此,就让埃里克自己亲自描绘。
    王都那一夜的地面震动,是神明之怒，出手惩戒这桩污秽之事。
    这世间自神明凝视，将人类的善恶之举尽收眼底,这是法律之外对民众的另外一种约束。
    此外埃里克还大起胆子，编造故事，向民众交代一下白弥耶的去向。
    小花园里，黑公爵略疏离的嗓音就在风中响起,叙述关于自己的故事：“神爵白弥耶,是众神缔造用以对抗恶魔的神使,与蚕食并伤害人类的恶魔在恶魔之渊对战,故而红月与炽阳共同镶嵌于天空。神使斩杀了恶魔之后，却因此生出骄傲轻慢之意，甚至对众神不尊。所以天外众神将神使召唤而回，将伟大的英雄囚于牢狱之中。”
    传闻中被招回天上打杂的黑公爵一脸疑惑：“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