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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看窗边刘英媚那凌云高髻又黑又亮,即便没有金珠装点也显得人高了一截,磅礴雍容,他不觉又有些痴色露在脸上,喃喃道:“阿姑的红罗衫真美。”
刘英媚嘴角一抽,勉强说了些“陛下谬赞”的套话,而后又自顾自说:“妾的头饰还没戴上呢,一会儿是太后的暖寿宴,妾可失礼不得,陛下见恕。”
刘子业乖顺地点头,一点都看不出原本的戾气,倒像个讨好人的孩子。
刘英媚盯了他一眼,转身把窗户也关上了。
侍女们给她插戴首饰,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串珍珠正从花冠上垂落到额角,已婚少妇的额头如同满月,光致饱满,可与珍珠争辉。
刘英媚记得自己从小就被夸赞美貌,只是母亲谢容华一直告诫她不要倚仗容色,她也谨慎地一直收敛。但这次,皇帝那谨慎讨好的神色,让她觉得她这个阿姑当得确实很有尊严。
所以,也有些自豪生了出来。
颊边不觉微有笑意。领头的侍女春绮看着镜中道:“公主真是太美了。”
第 4 章
太后的寿宴从下午一直开到晚上。
太后的脸都笑僵了,一眼一眼地看着刘英媚,叫她多喝酒。
刘英媚喝得有些恍惚,然而无论她怎么推却,太后总有话来应对,说得最多的莫过于:“长公主只管喝,即便是醉了,在我这里住一晚上也无妨,我这里的宫人虽蠢笨,伺候人倒还尽心。”
还叫她“别怕”。
刘英媚也确实想不到有什么事值得一怕,加之酒量不行,很快就昏昏沉沉伏倒在案上,隐隐记得有人把她扶起身,连拉带拽地安置到一张牙床上盖上锦被。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
呻.吟着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却猛地惊醒了。
陌生的被窝里还有一个人。
刘英媚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呼”地直起身子,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胳膊钻心的疼。
她大叫道:“来人!”然后用力踹了身边人一脚。
那个人惺忪地“哎哟”了一声,揉揉眼也竖起身子,叫了声“阿姑”。
刘英媚觉得被冰水兜头泼了一般,恶心到极点,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此刻也顾不上他是皇帝,只咬牙道:“你这是做什么?!”
刘子业摸了摸被踹痛的腿,迷迷糊糊地说:“我做什么了?”
刘英媚见他手心里还攥着自己的红罗衫襟摆,恨恨道:“请陛下松松手!我是你姑母!”
而后倒冷静了一些,低头检视了自己的衣物:外袍当然脱掉了,但上衣整整齐齐穿着,裙子也整整齐齐系着,里头有裈衣,能感觉还在身上没有动过。
再看刘子业,也只是脱了外袍,但中衣是齐整的,连束腰的带子都没有解开。
当然,作为已经结婚生子好几年的少妇,她冷静下来之后也清楚自己并未遭到侵犯。
这是唱的哪一出?
外头人已经被她那声尖锐的“来人”给惊动了,但在门口没有进来,小心翼翼地问:“公主有什么吩咐?”
刘英媚浑身发抖,既是气的,又是怕的,这会子冷静了一些,放缓了声气说:“打热水放在门口,我要起身。”
门外侍女小心地问:“那么,要不要奴进来伺候公主梳洗?”
“我带来的人呢?”
“公主带的侍女还在休息。”
刘英媚气得咬牙,但再一想,未必是自己身边的人偷懒,只怕这一局早已做好,春绮她们几个侍女也是早被看管住了。
这么一想,她顿时心慌起来,偷眼瞥过刘子业正坐在床榻边独自穿袜子,觉得这个少年冷漠阴郁的样子宛若乳虎,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跳起来咬住人的咽喉。
“陛下……”她试探着出声,“怎么会……在妾的榻上?”
刘子业撩起眼皮子,淡漠地答道:“昨晚上看到宫墙上的竹影,有些害怕,就到阿姑这里来了。”
这是什么鬼解释?
刘英媚蹙着眉头,笑容也有点冷:“陛下这话妾颇是不能解,您害怕,岂不是应该找宫里的内侍或羽林禁军的统领?东宫这里平素又无人居住,保卫只怕也不够严密,难道不是更叫人胆寒?”
刘子业蹬好鞋,自顾自到公主的镜奁前照了照自己的脸,又从镜中看了看在他身后肃容肃立的刘英媚,暗自比了比两张脸的模样,方道:“不知为什么,阿姑这里让我心安。”
“呵呵,这是什么道理?”
刘子业逼近到刘英媚面前,垂下头正好对着她的额,边凝视她的眼眸边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大概是容貌相像,就有天然的亲近感吧。
刘英媚退了半步,绊在藤床子边上,气息凝滞,紧张得心跳宛若都漏了,低下头硬着头皮说:“既然没有道理。一之谓甚,不可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