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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意地扫过几个人。
刘义恭说:“不急,不急,朝中我们几个得先把羽林禁军抓在手上,小皇帝最得用的薛安都已经排挤出去了,沈庆之那个莽夫与我们不是一心,也得想办法弄出建康。先帝的一些政策,于我们大大不利的,得一项一项废除掉——这得找个名目,最好是利用小皇帝和先帝关系不好,骗得他自己愿意。权力到手了,其他才可说。”
“那么英媚她……”刘昶又问。
刘义恭仍是说:“不急不急,若说已经犯了错了,急也于事无补;而且我听宫里人说小皇帝根本没有能事。”
刘子业是刚刚发育的少年人,有的人在这个年龄孩子都能生了,也有的在这方面也还是“孩子”,所以他有没有“能事”尚在两可之间,大家沉默不言。
最后倒又说回到沈庆之身上:“沈庆之虽然与我们关系一般,但毕竟都是先帝定下的辅臣,且又掌管建康城和台城的禁军,还是要拉拢一拉拢。”
隔几日上朝时大家只觑皇帝刘子业的脸色。
刘子业清瘦而苍白,顶着一对好大的黑眼圈,手指总是微微地颤,目光不停地扫视着显阳殿中的每一个人,在别人不看他的时候,是死死地盯着;但一旦臣子的目光瞥上来,他的眼神又游移了。
皇帝这副样子,让人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纵.欲过度了。
不过倒也算勤政,三省奏报过去的大事小事,只要臣子问他的意见,小皇帝都能说出二三,有些处置是中肯的,有些则有些偏激。
比如大臣有提到殷贵妃毕竟是先帝的妃子,还是要给点身后的尊重,就听到刘子业一声冷哼:“她有什么值得尊重的地方?”
“先帝当年,是正经下了册立淑仪的典礼的,后来也追封了贵妃,还是不要逆了先帝的意思比较好吧。”
“先帝么,”刘子业冷笑道,“贪色好.淫,宠嬖后宫,以至于死在想念亡妾、情深不寿上,算是该朕好好学着的么?”
虽然是事实,但是儿子这么评价父亲,令人齿冷。
朝堂上沉默了一阵,颜师伯说:“极是,宠嬖后宫,总不应该过当,现在外头也有传言——”
“传言什么?”皇帝问。
颜师伯犹豫了片刻说:“说陛下新纳的谢贵嫔,是有夫家的人,还是放还的好。”
刘子业立马流露出刹那的躁怒:“怎么,朕的后宫,轮到辅政插手了?!”
颜师伯和戴法兴一样,寒族出身,现在虽然高官厚禄,和刘义恭混着,但前车之鉴犹在,他可不想被赐死全家之后连个替他发声喊冤的人都没有。
所以他畏缩地看了一眼前列端坐的刘义恭。
刘义恭缓慢道:“后宫的事再说吧。臣前几日上了一道奏折,道是先帝善政极多,但是北边魏国日渐强大,朝中各藩镇在当年南郡王(刘义宣)叛乱后均削藩让兵,改由诸将领兵,可是关键的时候,只怕还得靠自家人,如文帝当年便是分封诸子抗击魏寇,所以臣之见,不妨稍开管束,给刘姓宗室一些兵权,互相牵制,岂不是利多弊少?”
刘子业昂着头听,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而后也认真地点点头:“江夏王说得不错,不过具体怎么改弦更张,还得拿出具体的条陈来研究。朕有那么多弟弟,也到了该分封出去的时候了。”
刘义恭大喜,捧笏一躬:“是,臣到尚书省后便与臣下讨论条陈。”
刘子业回到玉烛殿,走路时襟摆甩得高高,门口的宫人打门帘略慢了一些,就被他暴怒地一脚踢得老远,犹自不满意,大吼道:“拖出去打!”
这是他近来的常态,玉烛殿静得跟没人似的,两个宦官悄无声息地把宫人往门外拖,宫人无声啜泣,怕求饶声也会惹得皇帝愈发愤怒。
刘子业喜欢看着宫中人挨打,喜欢听人的惨叫声,更喜欢鲜血。
刘英媚没这个爱好,但她在玉烛殿后殿,仍然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宫人的惨呼。她听得很难受,但又不愿意管宫里任何闲事,烦躁不安,只能堵起耳朵,可是堵起耳朵也依然能听见尖利如裂帛般的声音,因而也自然地脑中产生了一幅恐怖的画景。
“唉……”她哀伤地叹息,烦躁地把手边一卷佛经卷来卷去,“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春绮小心地说:“要不,去劝劝吧。”
“他自家的宫人,我劝什么?”刘英媚一口拒绝,“自身难保,管不了人家的闲事。”
“大概是陛下在前朝遇到了不满意的事,便在后宫里泄一泄怒火?”
刘英媚默然了一会儿:“那我就更无能为力了。”
拿起一卷经,努力平下心境,开始用泥金抄经。手指在颤抖,所以字迹也一个个是抖的,原应该是簪花小楷,但写出来毫无清丽之美。她一把把纸蜷成一团,扔在纸篓里,只是叹息不止。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弱,一个玉烛殿宫女膝行过来,在门边低泣了一会儿,鼓足勇气磕头求道:“求贵嫔救一救阿施,她今日不过小过,可眼见就要被陛下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