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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拿铜镜照了照自己,笑道:“我眼圈也是青黑的,到底是一家子。”
刘英媚不耐烦地别过头——没有睡好,这起床气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皇帝离开后,她也无法再睡回笼觉。起身慵慵地梳洗,看着妆奁铜镜中的自己,惊觉果然是好大两团黑眼圈。
她却不喜欢自己像刘子业那样——好好的少年人,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却长时间锁着眉,硬生生拗出了印堂上暗沉的皱纹。她现在也开始变得这副样子了!
刘英媚赶紧用手抹了抹眉间,又对春绮道:“我从江乘县带来的珍珠面脂呢?”
她整个白天都是无趣的。懒得出门走走,懒得裁衣刺绣,懒得鼓瑟弹琴……和刘子业一样,什么爱好都没有了,活得行尸走肉一样。即便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还是懒得作任何改变。她目下连自己都不爱了,一日一日不过是苟活着,苟活的人还要什么爱好呢?何苦还想着怎么活出意思、活出趣味来呢?
“半年了,”她对春绮比划着,“你说曼倩该有这么高了吧?”
春绮日日也过得胆战心惊的,倒是想想江乘县里的日子,还有些甜滋滋的感觉,于是答:“可不是,小郎君实在太可爱了。上次跟着先生背《诗》,背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总是记不住,总会背成‘呦呦鹿鸣,吃点浮萍’。”
说得刘英媚笑了起来。
“唉!”春绮最后叹了一声,“小郎君想阿母,想得要哭了吧?”
小郎君有没有哭不知道,刘英媚倒是被惹哭了。
她用手帕拭着泪,低声道:“这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嘘!嘘!”春绮心慌了,赶紧来掩她的嘴,陪着也落了两滴泪,才说,“宫里在传,陛下想要出巡。”
两个人都默然了一会儿,刘英媚说:“他要出巡,说不定会带上我。打算不能不做。我现在这一口气,无非是为家人活着。”
“陛下……”春绮小心说,“感觉……特别依恋您呢!”
刘英媚半日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像个疯子,我又没有疯过,怎么知道疯子是怎么想的?”
春绮又来掩她的嘴,埋怨道:“您知道要为家人保重着,还说这样的话?!”
刘英媚自失地一笑:“也就对你说说。我是觉得,我大概也离疯子不远了。”
日日恐惧,好像慢慢也会习惯恐惧。
刘英媚排解的法子就像永训宫那位麻木不仁的中年太后王宪嫄,日头太长,只能念《心经》来打发光阴。念一遍,把念珠拨过去一颗;念十八遍,手串就摸过了一圈儿,回到初始的那颗沉香木珠上,木珠已经被她的手捻得光滑,她的手也沾染了沉香木的气味。
刘子业下朝回来显得挺高兴的。
他对刘英媚说:“我新纳了一个妃子。”仔细打量着刘英媚的表情。
刘英媚皱皱眉,看着他直剌剌盯过来的目光,不知道自己该装个“吃醋”,还是该装个“贤惠”,最后也懒得装,说了声“哦”。
刘子业笑道:“你别生气嘛。”
刘英媚嗤笑一声:“陛下说笑了,您的喜事,妾有什么生气的?”
又说:“陛下今日不去陪陪新人?”
心里盼着,今日若能独自睡觉,大约能弥补这好一阵睡不好觉带来的痛苦和抑郁了。
刘子业笑道:“她都快生了,我陪她干什么?万一孕妇身边有待投胎的阴魂围绕着呢?”
他的奇谈怪论已不值一哂。
刘英媚只是有一点不太明白:“陛下的新妃子……快生了?”
刘子业说:“是啊,是廷尉刘矇的小妾,怀孕快九个月了,肚子挺在前面老大,后腰倒一点看不出,脸上又长了许多斑,宫里有收生经验的老妪说,八成是个男孩。”
刘英媚诧异得只能眨巴眼睛了。他虚龄才十七岁,未来的日子还长,即便有“不振不.举”的毛病,也不代表发育完好后不会好,更不代表以后也永远有这个毛病——他倒好,不叫御医诊脉煎药,倒弄了人家怀孕的小妾进宫,打算偷梁换柱呢!
“你不明白,是不是?”他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郎,笑嘻嘻说,“我就知道你不明白——其他人一定也不明白,我就是要他们不明白。”
“哦。”刘英媚不明白也懒得问,淡淡一个字打发了他。
但有秘密想要分享的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冷淡,自然是抓心挠肺的想说出来。
到了晚上,刘子业终于又说:“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把刘矇的小妾纳入宫中封了美人?”
“陛下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刘英媚说。
刘子业说:“不错,还是阿姑懂我,阿姑一点不吃飞醋,真是贤惠!”
刘英媚暗道“惭愧、惭愧。”
刘子业说:“我总想着该出去看看,但是,台城里实在放不下心,所以设想了两种情形,万一有了什么危急,可以作为后路。”
刘英媚想起永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