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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更似有了疯疾的皇帝,所有他身边的人都是朝不保夕,她也一样。
寿寂之也确实被她这一句实话说得动容,于是也一声叹息,垂眉道:“奴们也知道公主是个善心人,平日里公主一句话救下多少人,奴心里可不明镜似的!”
皇帝身边你的人,既得信任,也少不了被朝打暮骂,不知道什么时候惹翻了刘子业就会没命,大概也是战战兢兢过日子的。
刘英媚认真看了寿寂之一眼,突然说:“如此,我有一事求你!”
“不敢当,不敢当!”寿寂之连忙说。
与母亲又大吵了一场的刘子业疲惫不堪地回到了玉烛殿,心里一股一股往外蹿的火气,仿佛得要什么地方给他点燃了才算舒服。
他的御驾到了玉烛殿前,听见他的叔叔们还在殿中朗声谈笑,他无声地冷笑着,衮袍的宽袖遮着他一双手,他像一只硕大的蝙蝠,缓缓站在日影之中,挡住了大门。
光线陡然黯淡,几位皇叔转过头来,见小小的皇帝努力地挺着腰板、昂着头,目光冷硬地扫视着大伙儿。他们急忙陪着笑给皇帝问安:“陛下来了?春日还有些清寒,臣等正在说等着陛下赐下热汤饼,热馎饦,好暖暖身子呢。”
刘子业缓步进到殿内,他带来的那支羽林军雁翅一样排布在大殿四周和门外。
“点烛。”皇帝吩咐。
宫人们小碎步过来,将灯烛一一点燃,而殿中武士的刀光剑影就被照出了明晃晃的金色光芒。
几个皇叔不由都是咽了口唾沫,面面相觑。
刘子业终于笑了:“皇叔们怎么一脸不自在?要吃点热乎的,得在亮敞的地方吃才更有滋味。今日朕备下的可是大宴呢。”
他斜着脖子看人,目光总是睥睨一般,在上首的坐席上扫视了叔叔们一番,突然收了笑容问:“九叔义阳王呢?”
“义阳王……刚刚说家里母妃得了急病,回彭城去探视了。”(2)
刘子业那张白而干燥的脸一丝笑意都没有,嘴角下撇,目光寒森森的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看得他的叔叔们都咽着唾沫紧张地想:这小竖子还真有些恶形,盯人一眼叫人浑身发麻……
只见皇帝黑色泥金的衮服宽袖用力一甩,连着他的怒声都和带风似的:“朕这里大宴尚未开始,岂有他独自先走的道理?!立刻追回来!”
后殿突然一声锐响,像瓷器摔破了,接着又是女子的尖叫,亦如裂帛。
正在龙颜震怒的时候被这样打断,皇帝特失脸面,不由用力一拍身边那张矮案:“放肆!”
又叫:“寿寂之!”
他贴身的宦官寿寂之急忙过来,低声道:“陛下,好像是……是寝宫那里的侍女春绮的声音。”
春绮是刘英媚的侍女,刘子业当然晓得。他心里纠结,牙齿在口腔里锉来锉去,好半日才说:“去看看怎么了。”
寿寂之不敢多语,悄无声息地去了;片刻,又悄无声息地回来,脸色发白,在刘子业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刘子业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沉了,勉强对诸位叔王说:“大家先安坐片刻,热汤饼御厨已经在做了。”然后起身到后寝去。
刘英媚穿着喜庆的石榴红长裾,那鲜艳到热烈的颜色完美地映着她乌黑的发、乌黑的眉,雪白的脖颈和雪白的双手。
她盘坐在地上,地面上是摔碎了的白水晶果盘,尖锐的晶体散落在地上,宛然是漫天的星辰,被烛光照出五彩的炫色。她黑漆漆的瞳仁望过来,瞳仁正中仿佛也有这样晶莹的炫色。
她沉声说:“对不住,陛下,妾刚刚打碎了您最喜欢的那个白水晶盘子。”
刘子业呼吸了几下,方道:“没关系,不过是一个盘子而已。”
又问:“阿姑是叫我过来?”
刘英媚微微一笑,手指小心地拿过一块碎晶,晶体过于尖锐,她的手指稍不注意就被划破了,闪亮的尖端顿时凝了一颗小小的血珠子,与她身上的石榴红裙一样鲜艳夺目,而且闪着星光一般。
刘子业喉头“啯”的一声响,竟被这异样美的一幕诱惑了。
第 18 章
刘英媚道:“是啊,妾叫陛下过来。”
她仰起洁白的脖子,璎珞上的红宝石一颗颗闪烁在颈脖里,宛然无数血珠。她说:“听说家母病了?”
“谁说的?”刘子业皱眉,眼睛盯着她的脸,她的手指,她的脖颈,仿佛看不够。
刘英媚说:“陛下忘了?义阳王是妾一母同胞的兄长。”
刘子业“啊”了一声,点了点头,而后眉一挑:“怪不得刘昶先走了。”
刘英媚肃然道:“阿母只有我一个女儿,也只有义阳王一个儿子。我想去看望她。”
“不行。”刘子业飞快地接过话,“你明白的,新蔡公主已经‘死’了,尸首已经发还了何家安葬,你是谢贵嫔,你和谢容华已经了无关系,与义阳王也了无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