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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在难熬的燥热和无法言喻的烦闷中,东街角处突然传来了熙熙攘攘的骚动。
一众维持街面秩序的带甲侍卫中,蹿出个着慌慌张张的跑腿小太监,边跑边用手压着顶帽:“清平、清平公主即刻驾到!”
庄严锣鼓敲响,等待的官僚及后宫眷属,缓缓调整原本就站得极规范的队列。
由六匹高头骏马牵引,红金宝盖车头由远及近,半人高的巨大车轮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缓慢滚动,将周围随侍的宫人和仪仗迫得亦步亦趋。
沈太后虽有魏后搀扶着,身影到底还是晃了晃。
活到这把岁数,身边相知凋零,唯余清平公主仍能说几句贴心话。
当巨大凤辇终于在行宫门口停当,阮昔拂尘劲挥,带领一众宫人徐徐跪拜:“恭迎清平公主还朝,愿清平公主玉体安康,福寿绵长。”
轿帘拉开,从内款款走下位华贵妇人来,用脚踏着躬在地上小厮的背,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容来到沈太后面前。
“清平啊,哀家日夜相盼,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母妃,一路劳累多有辛苦,腰背可还受得住?”
听闻清平公主行事历来狠辣,跟沈太后比有过之无不及,阮昔等不敢擅自抬头,只能听着几人叙旧的声音。
“哎,这身老筋骨养了许久,可真是经不住折腾了。”
清平公主的声音比阮昔想象中更苍老些:“若不是为了能再见见太后殿下和皇后,清平又何苦奔波这一遭。”
其余臣子陆续说些寻常问候的话,清平公主一一回应着,却迟迟不叫宫人们起身。
阮昔跪得腰酸腿疼,平日里殷承景就算要故意责罚,顶多也只让她多研研墨什么的,哪儿用过此等侮辱手段。
待这些皇亲贵胄寒暄完毕,已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正当阮昔以为要得赦时,一众脚步声却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就是阮喜?”
是清平公主的声音,阮昔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太虚山。
左右不会是因为什么好事。
“回清平公主的话,小人是阮喜。”阮昔应声。
谁知话音刚落,头顶就传来怒斥:“好大胆的奴才,当着本宫的面,还敢妄言欺瞒!来人呐,将此奴拿下,与本宫觐见圣上!”
原本行宫的宫人全都愣住了,阮昔如今什么身份人尽皆知。
没有殷帝的口谕,就算是沈太后平日里,也总得给她几分薄面。
“怎么,都聋了?”
清平公主勃然大怒,她没想到堂堂公主发出的命令,这些下人也敢迟疑。
“还愣着做什么?速速将这阉奴绑了!”
直到魏后冷漠开口,才有几名胆子稍微大点的,将阮昔押了起来。
“喜公公,得罪了。”
前来拿她的,都是平日里颇受阮昔恩惠的小太监,无一不面露难色。
至此,阮昔才抬起头来。
对方摆明了是冲她来的,再谨小慎微又有何用?
众人口中的这位清平公主,是先帝的十二妹,魏后的生母。
岁数与沈太后相近,身量短小,背也有些弯,脸上被岁月刻画的痕迹很深,即便是脂粉也掩盖不住。
眉已落尽,只得用黛画了两道痕,华发稀疏,却硬是裹了诸多发包,将步摇点翠插了个满满当当。
眼深陷,打量人的目光细碎又迅速,神色里掩不住的恶毒和厌恶。
如此强烈的敌意,再加上她口中方才所言的“欺瞒”二字……
这禹州,要变天了。
*?*?*
进山清修一年的清平公主刚刚还朝,就拿下了殷帝身边最得宠的太监阮喜,这个消息不胫而走,闹得行宫内外沸沸扬扬。
殷承景坐在龙疏案后,冷眼瞧着满屋子的人。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阮昔的脸上。
清平公主努力挺直腰背,朝殷帝福了一礼,等着对方的问候。
“松绑。”
殷承景朝阮昔的方向微微倾首,那捆在她双臂间的麻绳,怎么看怎么碍眼。
早一步跑回来报信儿的石春就等着这句话呢,刚想动,却被沈太后危险的目光制止。
“禀陛下,是老身下令将此阉奴捆住的。”
见殷帝开口竟先顾着阮昔,清平公主诧异之余愤怒异常,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阮喜是孤的身边人,纵使犯了错,也需孤亲自惩处。”
殷承景的声音依然淡淡的,听不出情感浮动。
沈太后不自觉攥紧手中帕,上次就是为着这个小太监,殷帝撇下了御书房中一众朝臣,来找她这个母后“兴师问罪”。
原以为他是嫌自己干预太多才动怒,如今可算瞧明白了,这殷帝明摆着就是护着阮喜!
魏后曾多次与她提起此太监,暗示此人与殷帝关系匪浅,似有不正当之闲,沈太后还没放在心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