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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附近的弗兰长沙吃了正宗的长沙臭豆腐,又去临近的西安看了兵马俑, 还去参观了传说中“甲天下”的桂林山水。
他们约好来年春天一起去武汉看樱花, 顺便去黄山看看日出,去青岛吹吹海风, 他们说,只要在一起的时间, 就应当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更美的风景。
这一趟旅程的最后一站是英国剑桥,刚好把吴桥一送回家,也是这学期两个人分别的开始。
一想到这里,佟语声既期待着十八年第一次的国外旅行,又不太想早早就结束了和吴桥一在一起的时光。
在机场候机厅,佟语声搂着他的脖子, 挂在他身上黏糊糊地不愿起来。
吴桥一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就伸手揉着他的脸, 说些开心话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凝重。
佟语声真的能感觉到吴桥一的飞速变化,以前的毁气氛冠军,现在居然知道哄人开心了。
趁着没人注意,佟语声又悄悄亲他一口,那人受宠若惊,张牙舞爪地把他搂紧在怀里, 生怕松一口气,佟语声就感受不到他的爱了。
佟语声轻轻抱住他,瘪着嘴说:“等我下一波稿费到了,我要换个可以视频通话的手机。”
这样就算身在异国也能每天都看见对方了。
“好。”吴桥一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就重复道,“换。”
短暂的焦虑和低落在坐上飞机的那一刻就又烟消云散了。
和国内航班不同,渝市直飞英国的航班价格上就几乎是飞北京的十多倍。
近万的票价让佟语声决定好好享受在飞机上的每分每秒:“这来回飞两趟,差不多得是半本书的订阅钱了。”
吴桥一倒是习惯了:“没关系,我有钱,你现在也很有钱,以后会更有钱。”
自从《黑玫瑰》高价卖出影视版权之后,佟语声之前的很多文都已经走上了卖版权的日程,大大小小卖出去,也够他逍遥好一阵子了。
佟语声想想,觉得也是,便安然地吃起了看起来还不错的飞机餐,然后看着飞机上的免费杂志。
这一趟飞行是佟语声经历过的最久的行程,他第一次要在飞机上过夜,哪怕有吴桥一陪着也难免觉得有些无聊。
临睡觉前,佟语声找了半天,终于调整了个合适的睡姿,缩在吴桥一给他带的毯子里,看一边正在看着他的蓝眼睛。
佟语声小心翼翼问道:“Joey,你以前一个人从英国飞过来,不无聊吗?”
吴桥一认真道:“无聊呀,好无聊。”
无聊到他好几次险些在飞机上发病,烦躁的时候想砸开舷窗从天上跳下去,难过的时候恨不得在空中缺氧死去。
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吴雁不敢让他一个人来回飞,无论去哪里都紧紧盯着他,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摆脱不了那茫然的、孤立无援的无助感。
他无数次在座位上痛苦地坐立不安,吴雁甚至会专门带来一些玩偶和抱枕,让他去撕扯和捶打。
给佟语声的小熊就是他一次在飞机上撕坏的,毫无意识地撕完了之后,他看着几乎尸首分离的玩偶,又难过得把它搂在怀里一整夜。
在遇到佟语声之前,吴桥一无数次觉得自己孤独得快要死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脱离轨道的小行星,一个人发了疯一般在空荡荡的宇宙里跌跌撞撞,看见企图靠近的星体却又忍不住逃离,或是将他撞个粉碎。
是这个世界一开始拒绝了他,后来无论是谁企图敲他的门,他都会不由分说把他们拦在门外。
想到这里,吴桥一侧过身,拉过佟语声的手臂抱在怀里。
为什么这个人就能把他坚硬的外壳剖开了呢?有时候吴桥一也会思考这个问题——
他想到当初自己一耳朵就抓住了这人清亮的声音,觉得混沌的世界都短暂的亮起来,但这也只是不讨厌他的开始。
吴桥一想,可能要多亏这家伙直白又有耐心,和那些被拒之门外就快速撤退的人不同,无论自己将佟语声关在门外几次,他都不厌其烦地去摁响门铃,还会垫着脚从窗子里探头问他:
“嘿!你在吗?出来陪我玩玩好不好?”
谁能经得住这么烦啊?吴桥一想,谁能拒绝这样的人啊。
抱着他的手臂,吴桥一第一次在飞机上这么安稳地入眠,不是觉得窗外的景色都变得更美,而是觉得一切孤单和恐惧都不复存在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佟语声直接趴在了吴桥一的大腿上,胳膊被人抱着,却也睡得很舒适。
清晨的阳光从舷窗外洒来,佟语声刚刚好睁开眼睛,对上吴桥一映着天空的眼睛。
“早上好!”吴桥一低头亲了他一口。
“早上好!”佟语声笑起来。
飞机降落的时候,佟语声就忍不住往外探头了。
他对国外的认知最多只停留在书本和电视上——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风格迥异的欧式建筑、独树一帜的民俗风貌。
以从飞机上下来,直接扑进他视野里的,却是天花乱坠的English.
他本来打算一个人瞎跑,忽然发现下了飞机之后,充斥着英文的指示牌对他来说不仅形同虚设,甚至会给他的路线选择带来干扰,他立刻转身揪住了吴桥一的手:
“你认识路吧?”
吴桥一支支吾吾哝了一句:“大概吧,跟着人走总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