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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偶尔也会去剑桥大学里遛遛,装作能听懂一般混在学生里旁听——他喜欢四处游走观察,这会让他笔下的世界更加丰富真实。
其实对佟语声来说,在英国也好,回到渝市也好,只要可以安心写作、和吴桥一待在一起, 在哪里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条件允许,他恨不得每隔一年就要换个地方住一住,他不知道自己生病的那么多年是怎么熬过去的,只知道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后,他便是一刻都闲不住了。
2015年的冬天,临近圣诞的日子,佟语声忽然接到《黑玫瑰》制片方打来的电话,说电影经过层层审核终于准备上映了,问他愿不愿意带着朋友们去北京参加一下首映礼。
从卖出版权、立案、选角、拍摄、制作再到上映,中间时隔太久太久,在此之间卖出的版权也太多太多,以至于佟语声几乎要把这一本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佟语声没怎么关注过这部电影的拍摄进程,他几乎不会去看自己作品的二创和翻拍,这一回听说地点设在北京,他忽然有些心动了。
他回头看了看吴桥一,那人表示他的时间都OK,便兴高采烈应了下来。
为什么会对北京额外地宽恕?大约是因为那里曾经救活了他的命,大约是因为他在那里和吴桥一一起看过升旗,大约也是因为温言书和程诺在那里读书上班。
北京对他来说,是个不是家乡却分外亲切的地方。
临出发前,两个人特意去伦敦萨维尔街的Hunt□□an定制了两套价格不菲的西装。
“会不会有一点浪费了。”试穿成品之前,佟语声有些纠结道,“我以后应该也不会参加什么重要场合了。”
话音刚落,吴桥一就推门从试衣间走出来。
成年后的吴桥一身材完全长开,修长的比例被笔挺的黑色面料拉长,浅色条纹严丝合缝的对条增添了一丝禁欲色彩,收紧的腰身更凸显出他极度优越的线条。
总之就是非常养眼了。
吴桥一没听清佟语声说的话,只扶着领带问:“你刚刚说什么?”
佟语声的目光还没舍得从他身上挪开,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说,咱们现在有钱了,要学会适当享受型消费。”
吴桥一对自己的外貌向来没有自知之明,只当是完成任务一般把自己的衣服收好,一抬头,佟语声也从试衣间出来了。
佟语声的衣服是纯白色的,干干净净,内搭白衬衫和黑色领结,款式比吴桥一更加柔和,几乎把这人清秀的气质又重重描摹了三遍。
吴桥一直勾勾上下扫了一圈,面上不露情绪,嘴上却道:“嗯,以后可以常来。”
两个人取回衣服,千里迢迢飞往北京。
参加首映礼的除了他这个原著作者之外,还有导演编剧,以及主演演员。
临出发前,佟语声还特地打了个电话给程诺,问他要不要来,抢先看一看他的“小玫瑰”。
“不去不去不去!”程诺崩溃道,“电影我是不会看的!没有人能演的出来我的小玫瑰!”
算是料到了他的反应,佟语声咯咯笑起来,又问:“那你看了选角没有,其实和我想象中的形象非常贴。”
程诺痛苦地沉默了片刻,才咬牙道:“看了,确实还行。”
“但那是个新人啊!”程诺抱怨道,“甚至不是科班出身,演技怎么可能有保障??”
饰演“小玫瑰”一角的演员名叫舒慈,两年前通过海选杀出重围时刚满十八岁,据说被导演一眼相中,再到后面佟语声就没怎么关注了。
听出电话对面的痛苦,佟语声笑道:“回头我给你分享观后感啊。”
“您可饶了我吧!”那头痛哭地哀嚎着,匆匆撂下电话逃走了。
不得不说,制作组对佟语声这部片还是非常上心的,不论是编剧适当的结构调整,还是影片本身的制作,都深得原著作者的满意。
原著故事讲述了一个善良单纯、长相秀美的少年,在一次被强|奸后,一步一步走上卖|淫、贩|毒、最后彻底覆灭的故事。
这个剧本光是为了过审就花了相当大的功夫,但佟语声大体觉得满意,至少他想表达的内容,制片方都有很好地保留下来。
而真正让他不抱以希望的,就是“小玫瑰”这个角色本身——要找一个年龄相仿、五官优越的少年人并不算太难,但这个年纪的孩子,受阅历所限,几乎不会有人可以把这么复杂的情绪诠释得好。
更何况,戏中包含着男扮女装、卖|淫勾引、吸毒狂躁的情节,饰演起来难度都非常的大。
他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看个开心,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真的被荧幕上那漂亮孩子的演技带入进去,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似乎都是他心目中那个在黑夜里惨烈绽放的小玫瑰。
最后,小玫瑰转身走入火场中时,观众席里爆发出一声哭腔,一回头,大家都看着小玫瑰的身影落泪了。
唯独吴桥一满面冷漠地坐在他身边,分析着小玫瑰的心理:“强|奸创伤综合征急性期,缺乏正确引导,典型的被害后心理。”
佟语声被他讲得眼泪憋了一半流不出来了,狠狠在他腿上甩了一巴掌。
没过多久,主持人开始对他进行采访,直播的镜头给他,正巧装下一边穿着西装、坐得笔挺正认真看着他的吴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