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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叶容舟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手臂往后一扬,然后他看见庄蓉尔与叶翟建的脸色越发铁青,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病房中无比寂静,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窗台上的少年身上,无人敢轻举妄动。
叶容舟满意极了,笑容亦越发灿烂,“害怕了吗?也不是怕我死吧,你们害怕的是失去你们精心雕琢的木偶,毕竟我已经快十八了,再过几年就能够为你们所用了。”
在过去的人生中,叶容舟早就不对这段亲情抱有幻想,庄蓉尔和叶翟建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的孩子只会是他们实现宏图霸业的踏脚石。
大概是叶容舟说对了,庄蓉尔语调陡然变得十分尖锐,“叶容舟,你再说什么胡话?我们是你的父母!”
这就是恼羞成怒?叶容舟好笑地想着。
“父母?”叶容舟歪头想了想这个词语,“你们也配?”
叶容舟手指摩挲着窗户的缝隙,觉得有些好笑,“打骂我的是你们,羞辱我的是你们,现在逼着我做手术的也是你们,这就是父母吗?那这样的父母……”他顿了顿,那双清澈的眼眸还是天真如初,“我不要。”
在过去的年岁中,叶容舟就是一个听话的执行者,如今他立起了一身尖锐的刺,庄蓉尔和叶翟建叶终于意识到这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叶容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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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我时常做噩梦,他坐在窗台上
叶容舟有时也会想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 他费尽心思拼命争取的就是别人轻而易举能够得到的,但偶尔又会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倒霉,会在那样一个阴冷的冬遇见如太阳般的任与骞。
秋夜的风鼓动着叶容舟的衬衫, 好像人就要腾空而起, 又好像背脊里要钻出一对翅膀。他偏头望了望身后, 这是十三楼,放眼望去, 只有一片黑暗。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叶容舟知道他们绝不可能妥协, 而自己也不可能妥协。
他心中仍旧抱着微小的希望,任与骞或许会来。
夜色里, 几辆黑色的商务车在道路上飞快地行驶。
徐青曼看着手机上不断传来的新消息, 说:“兴许去医院只是做个检查, 那是容舟的父母,父母能对孩子做什么呢。”
越说到后头, 徐青曼也开始不确定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叶容舟只是去跟父母见了一面,还是在比赛的前夕,就这么一面, 人就去医院了。
沉默许久的任与骞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喑哑, “妈, 我有点害怕, 他的父母……对他并不好。”
徐青曼正想安慰两句,却在看见最新一条消息时倏然变了脸色。
退伍兵已经悄无声息地将大楼包围,任与骞浑身冷汗地冲出车辆,他抬头在看见那抹坐在窗台上的身影时, 双腿一软几欲跪下。
“你冷静些!这里都是你舅舅的人,我们肯定能把人带出来。”徐青曼扣住任与骞的肩膀低声喝道,她只看了那十三楼一眼便推着任与骞往里走。
安静的走廊中突然传来异响,庄蓉尔和叶翟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异色。
那些声音同样也在触动着叶容舟脆弱的神经,他警惕地看着庄蓉尔等人,神色脆弱而疯狂,“我说不许叫人过来!你们敢过来,我就敢跳下去!”
就在他落下最后一个字时,熟悉的声音却从门口传来。
“叶容舟!你他妈给老子下来!”
叶容舟睁圆眼睛,所有的防备在一瞬间被击碎,大滴的眼泪不断滚落,时间好像突然过得特别慢,他看见神情阴鸷的任与骞冲了进来,有人制服了庄蓉尔与叶翟建,而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是那人的力气太大,像是要把他勒进骨血中。
“叶容舟,你怎么敢?你他妈怎么敢爬上去!”任与骞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大声吼道,“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怀中的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个破布娃娃瘫软在他的怀中,任与骞不敢放开叶容舟,他从未这么害怕,那人就这样坐在窗台上,只需要稍微仰身就会从高楼坠落,他好像差点就要失去叶容舟了。
任与骞真的来了。
叶容舟如梦初醒,身体开始颤抖,情绪全面崩盘,他抱住任与骞泣不成声,呜咽着喊着任与骞的名字,说着害怕。
他没有那么坚强,他才十七岁,十七岁能懂什么呢?十七岁的叶容舟只是想有个人好好爱自己而已,只是想在害怕的时候能够有一个令人安心的拥抱。
病房里尖叫声与怒骂声掺杂在一起,一片混乱。而窗下的两个少年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只紧紧地抱在一起,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叶容舟听见任与骞靠在他的耳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地说:“我带你走,别害怕。”
他浑浑噩噩地点头,乖乖地被人抱起来,头靠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像只还未开蒙的幼兽,又像朵柔弱的菟丝花。
耳边是沉稳的心跳,叶容舟闭着眼,手指紧紧捏着任与骞的衣角,抽噎着小声说:“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