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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去了。”尤映西?的衣服上有洗衣液残留的淡淡的味道,爸妈留了遗产,两个人背井离乡地漂泊,都学表演很烧钱,因为前路未知,她能省则省,一两件薄的衣服从来都是手洗。
快到教学楼了,爬坡的路,她带着人骑得有些费劲,呼吸有些粗重:“我当然?是你?的了,姐姐嘛。二?杏,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也是。”
檀杏心想?,我不是。
她心里想?的很多,但从来不说。
比如“要迟到了”,檀杏说的不是自?己,是尤映西?。
比如她说“你?是我的”,是恨不得这个人从身?到心都只?被她占有——无论何种?关系。但她知道不是这样的,尤映西?心里一直惦记着江晚姿。
人类长了嘴巴是用来交流的,檀杏被遭遇弄坏了的可能不只?是眼睛,语言系统也失灵。关心没有主语,让对方去猜,讨厌你?心里装着别人,要兜着一整个地球那么大的圈子去暗示。
她敏感,她自?私,她言不由衷,终于将自?己变成了一阵飓风,靠近伴随着毁灭,哪怕风暴中心明?明?是她最?想?要的东西?。是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要的疯狂。
小时候有一次机缘巧合去到了另一个时空,那个檀杏过得比她好一点,眼睛没坏,不会因为身?体的残缺而自?卑,长大了还要用嚣张去伪装,也有玩得好的同?伴。
不像她,从根上就彻底坏了。连当初艺考面试的老?师都开玩笑说没遭受过虐待都长不出她这张脸来,漂亮,却是腐烂了的漂亮,很适合某些角色。
不需要阳光,甚至是惧怕阳光,但眼前这缕,檀杏想?用最?大的容器去盛,去到天涯海角也要带上。
但是没有了,她死了,我不小心杀的。
也可能是故意。
自?那天以后,梦她千千万万遍,从来没有现在这么真切,好像她就在身?边似的。
檀杏知道,这是时空舱陷入梦境的功能,会在对穿失败回到轨道时自?动激活,为的是弥补用户注定?再也无法?圆满的缺憾。
她的缺憾被深入到脑部的系统所?判定?,她却觉得是机器的失误。
但还有什么更可靠的理由可以用来解释,倒计时结束,她自?梦境中醒来,溢满泪水的眼角。
某些事实,她到死都不肯承认。
因为对方也没给过她。
檀杏睁开双眼,她见到了宇宙璀璨流动的星光,时空舱脱离了她的躯体,以肉眼无法?观测的速度自?轨道中解体,燃爆作飞尘。
迫降只?不过会将梦境中断,她却不选。
那张无形的网是在滞闷的天气里停下转动的竹蜻蜓,是那个人根根分明?且柔顺的黑色发丝,是每一件味道都近似的白衬衫……
我是鱼,游不出去了。我是鸟,也飞不走了。
失去了时空舱的包裹,周遭没有氧气,温度也低得可怕。
檀杏最?后一刻清醒的意识停留在被宿命套牢的苦涩上:再来一次,我也会心甘情愿被你?再网住的吧?
下辈子,我不想?再当你?的彼得潘了。
你?也,别再对我好了。
第152章 、戏中戏·足下之舟1
这是庄迩来到临港市的第六个年头, 她还是没法?习惯这个城市的天气,就好像今天头顶上?的大太阳, 还没风,非得闷了人一身痱子才?配得上?暑假的暑字似的。
她一转弯,一拨铃,已经驶入了鱼龙混杂的金水湾。
庄迩脚下?骑的是她爸为她买的自行车,她爸在家乡常州创业失败,带着娘俩辗转至外来人口非常多的临港市,这么几年下?来, 玩具厂起?死?回生?了不假,但?她爸她妈的婚姻也快走到了尽头。
罪魁祸首就是她爸包的那?个叫做杭慧慧的小姐。
杭慧慧是金水湾夜总会的小姐, 庄迩本来以为一进金水湾就能找到这个夜总会了,哪知道她才?走了百来米,两边的夜总会加起?来都有快五个了。
有装修得金碧辉煌的, 也有被两家发廊挤在中间门面?都没多大的。庄迩扫视了一圈,扶着车把在路边停住了, 她的目光也停住了。
自行车的链条还在动, 发廊外面?的三色转灯也还在动,临港这个破天气却一点风也没有。
庄迩骑了一路的车, 满头的汗顺着额头淌下?来, 她的眼神像一把刀, 刺得正?与姐妹聊天的崔醒如有所感, 那?颗头正?好处在“吃了伟哥猛如虎”的贴墙广告之下?,朝着庄迩回过身的时候, 崔醒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盖在墙上?打印不清一团黑的几把上?,她本人还冲着庄迩吐了一阵烟。
“有事啊妹妹?”
崔醒手里正?拿着个小黄鸭的USB电风扇,开?的高档风, 她在这儿坐冷板凳吹了一上?午也没个客人,风扇的指示灯都亮红了。这姑娘一头的汗,崔醒看了都热,她闲的没事,手腕一转,将风扇对准了庄迩。
那?姑娘却把她的风扇随手拍在了地上?,扇叶的高速转动之下?,抖落的烟灰被吹到了她的脚背上?。崔醒的身材是有点肉的那?类,偏偏脚背瘦得青筋可见,她翘着腿,一手夹烟,一手拂去烟灰。
她习惯了正?常人的鄙夷,眼前这个气质有点像学生?的显然也在正?常人之列,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