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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车门的手一顿,男人看着身前的年轻人,浅棕发淡蓝瞳眸,混血的样貌精致清秀。摘掉口罩,他冲慕伊诺笑了一下,食指回勾车钥匙,潇洒地走向同行的人,被对方亲密地揽住肩膀。
乘电梯上到六层,阮柏宸敲响钟恺的房门,岂料,恰巧撞见贺启延垮着脸吃闷醋的画面,一问,钟恺是坐着他老板的迈巴赫来的,没跟队友们一道。
而他的这位老板曾是乐坛顶尖乐队的主唱,钟恺在贺启延酒吧没少唱过他的歌。
高涨的危机感直冲天灵盖,贺启延不理解:“演出的注意事项不应该跟你们五个人当面交代吗?为啥就单拎你一人私下叮嘱啊。”
钟恺快哭了:“我是Mist的主唱,主唱和主唱之间当然有很多共同话题啊。”
贺启延哼着笑说:“哦~共同话题,嗯,行,挺好。”
“不是,启延。”钟恺头都大了,实在没办法,讨好地唤一声只有在床上才会出现的称呼,“哥。”
鸡皮疙瘩起了一后背,贺启延心虚地瞅了眼憋笑的阮柏宸。
“三个人,车里有三个人。”钟恺生无可恋地强调,“我老板知道你来了,先把我送到一层大厅,然后才去地下停的车。”
“打从进公司的第一天起,我老板就清楚我有主了,况且,他男朋友是警/察,谁敢打他的主意,不要命了吗。”钟恺无奈地长吁短叹,抓着贺启延的胳膊晃了晃,“今晚的表演不能有任何差错,哥,别跟我置气了行不行,给我加加油吧。”
小别胜新欢的两个人越吵越甜。
阮柏宸放下行李,身前的落地窗外,半月湾的白色沙滩在夕阳中熠熠发亮,搭建的奢华舞台与金港海岸连成一线。离红莓音乐节开场尚早,沙滩上却已人满为患,随处可见各色鲜味美食,阮柏宸摸摸慕伊诺的肚子,问:“饿不饿?”
慕伊诺答非所问:“你猜我现在最想吃什么?”
阮柏宸思忖片刻,牵起他的手:“走,我买给你。”
温凉的海风拂过耳畔,阮柏宸和慕伊诺远离喧吵的人群,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游玩。慕伊诺脱掉鞋袜,光着脚,感受着白沙的细软,偶尔朝着翻滚而来的浪花奔跑。
浪花卷着细碎的光,将慕伊诺也纳入其中。
方才来时观察了一路,没发现一个商家卖糖葫芦。自行车“叮呤”响铃,海岸边不起眼的黄槿树下,有位大妈守着一辆摊位车,阮柏宸再三嘱咐慕伊诺待在原地,不准乱跑,老老实实地等他回来。
有卖橘子的,阮柏宸心中庆幸不已。举着一串往回走时,离海边越近,他的脚步越发缓慢,而后在距慕伊诺几米远的地方停下,唇角漾笑,安安静静地兀自欣赏。
袖口卷至臂弯,慕伊诺正在聚精会神地玩沙子,堆起了“小山丘”,挖通了“小河道”,还捏了两颗勉强成型的小沙球。周遭静谧,海波倒映着夕阳余晖,视野里铺满温暖的橙红色,阮柏宸深深地凝望着他的少爷,他的小王子,他此生唯一的爱人。
心尖犯痒,阮柏宸走回慕伊诺身旁蹲下来,陪着他完成手上的作品,夸奖道:“Eno堆的小沙包真好看。”
慕伊诺拧眉纠正:“这是城堡。”
阮柏宸:“……”
彩虹屁吹砸了,阮柏宸急于翻篇转移慕伊诺的注意力,继而指着安置在“城堡”中的两坨沙子,形状像球,外观巨丑,他没敢乱夸,怕又说错话,先谨慎地问:“这俩是什么?”
指尖轻点其中一坨体积稍大点儿的,慕伊诺淡定地为阮柏宸介绍,“这个是你”,然后转向另一坨,面不改色地说,“这个是我”。
阮柏宸闭了闭眼:……行吧。
垒好城墙,插了片黄槿树叶当旗帜,尽管这座城堡的样子与阮柏宸想象中的相差甚远,他还是愉快地取出手机,拍照留念,发图上传朋友圈,并附字:小朋友的杰作。
不到一分钟,十几条回复,有同行的朋友,也有《Nicole》的员工,一水儿的:慕总牛逼!
阮柏宸:你们这帮狗腿子!
玩得尽兴了,慕伊诺洗净双手,抬眸瞧着阮柏宸买的糖葫芦,没接,上移目光注视着他。阮柏宸琢磨着慕伊诺这抹眼神的用意,随即会意地微弯眼廓,宠溺道:“Eno喜欢吃甜的,我记得,酸山楂归我,甜橘子归你。”
才刚咬下竹签顶部的山楂,慕伊诺忽然上前一步,攥住阮柏宸的衬衫领口踮起脚尖,唇瓣相磨,酸山楂一分为二。咀嚼几口吞腹,十指紧扣,慕伊诺微笑着说:“无论是酸是甜,我们都要一人一半。”
往后余生,福运共享,困苦同担。
视界尽处,李洱和何逍手中挥舞着彩虹旗,班琪腕骨上缠着七彩丝带,严小玲头戴毕澜编织的花冠,莘初正卖力地啃咬贺启延分给他的鱿鱼串……他们都沉浸在此刻的幸福里,翘首以盼,等待着为钟恺加油呐喊。
弯腰拾起慕伊诺的铆钉靴,一人蹚水,一人踩着沙子,阮柏宸道:“走吧,我们去跟大家会合。”
慕伊诺放远视线,倏忽间,好似望见了他和阮柏宸瑰丽的前路,坦途风光。
Ewilight混杂着海水的味道,一同被风卷向温柔无尽的暮色中。
远方天色灿烂,如明亮岁月,也如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