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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着,丁乐也不免感慨起来,“这个世界真奇怪,一方面社会上对抑郁症完全不了解或者一知半解的人多得是,抑郁症污名化的情况仍旧严重。另外一方面却有一些人自以为对这种病很了解很熟悉,莫名的在网上攻击抑郁症患者,认为他们矫揉造作,认为他们得病全是自身的问题。还有更为可笑的,明明没病却装病,好像得了抑郁症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无端的给自己扣上这顶帽子,还到处宣扬……”
丁乐说的这些顾修又何尝不知道,不了解、污名化、过度畏惧、一知半解、抵触和过度消费的现象同时存在,仅仅是一种病而已,却让整个社会对此存在太多不同的声音。
顾修也知道答应写这本书,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但他沉吟片刻后还是说道:“你说的我都清楚,但我想,既然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既然我有这个力量,我总还是该为这个群体做些什么。”
“这个社会对于所有事物的看法总是在一点一点的发生着变化,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越来越多的人勇于发出自己的声音,很多事情才能渐渐被人们所了解,所重视,才能逐渐改变这个社会的意识形态。”
“像是同性恋,最早同性恋被当成一种病态的不正常的现象,即使是自称思想开放的西方,在早期发现同性恋后也会将那些人处以火刑,那个时候几乎大部分人都认为同性恋是一种病态的不正常的现象。就连计算机科学之父图灵都因为是同性恋而被迫进行药物治疗,最后不堪忍受选择了自杀。”
“但在同性恋群体的不断发声之下,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他们、包容他们,同性恋渐渐的不被视为一种疾病,到现在很多西方国家对同性恋都抱有一种很宽容的态度,甚至很多国家承认了同性婚姻的合法性,这不正是社会进步的体现吗?”
“如果古往今来没有那么多人勇敢的站出来,勇敢的为自己的群体发声,便不会有现在的改变。”
“或许一年、两年、五年、十年,社会的认知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化,但只有抱有希望,努力去改变,这世界才有可能会如你我所愿。”
第53章 顾修的手落在了他腹部……
丁乐看着顾修, 片刻后点头道:“你说得对,这方面我不如你。”
顾修笑道:“其实我也不喜欢抑郁症作家这个头衔,更不喜欢将自己的苦痛摊开供大家阅览, 这本书之后我会继续写自己的故事。相比于负面的东西,我还是更希望让大家看到一些积极的,正面的东西,毕竟生活本身已经很苦了,不是么?”
“至于其他人的评论对我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最近才想明白,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 我们不该活在他人的舆论之下,人还是该为自己而活。”
丁乐看着顾修,只觉得顾修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之后变得更豁达了,似乎有股大彻大悟般的感觉, 又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这一刻的顾修变得越发的耀眼。
两人说话间,周行拿着热水壶过来, 给两人沏了壶茶。
顾修笑着拉过周行, 吻住了他。
因为得到了一个人全部的爱, 如今他也开始学着爱自己。
丁乐在一边笑着吹了声口哨。
与几人之间轻松惬意的氛围相反,此时追悼会现场, 气氛凝重而哀戚,邵琬和顾璇哭得泣不成声。
这是顾文林去世的第三天,在发现顾文林的死瞒不住之后,邵琬最终采取了儿子的建议,尽快举办了葬礼。
夫妻多年, 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这会儿邵琬的难过是真的,对于未来的担心也是真的。
顾文林这样一死,她现在身边可谓是群狼环绕,后续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这个时候哭,一半儿是因为顾文林的死,另外一半儿则是为自己,所以她哭得额外的发自真心,就连顾文林父母见了她这样,也忍不住安慰了几句。
邵琬哭,坐在邵琬身边的顾璇也跟着哭得伤心,唯有顾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中看不出伤痛神色。
龚丽华此时也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些人,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将目光再次落到了顾文林的遗照上。
对顾文林,她心里面的感觉太复杂,到如今,人生已经过去了大半,她才骤然发现,自己这一生过得糊涂。
说起来顾文林的追悼会,顾修也是该来参加的,但想到顾文林在顾修即将自杀的时候说出的那些话,她只觉得心寒。
而以顾修现在的情况,来到这里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人的关注,后面还不知道媒体会怎么写,既无父子之情,又何必来此惹得一身麻烦,因而她并没有通知顾修。
邵琬因为遗产的事情,这会儿也并不想见到龚丽华和顾修,他们不来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龚丽华和邵琬难得有了一致的意见。
龚丽华没有上前,她只远远的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她没什么要跟顾文林说的话,就也没必要上前告别了,再说,她也不想和他们一家子打交道。
她来这里,无非是想要给自己错了的大半生画上一个句号罢了。
一整日的忙碌,顾文林的追悼会总算是结束了。
下午,邵琬的眼已经哭得红肿,她一脸疲惫的看向顾明,“妈累了,接下来的事情你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