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空气安静的可怕。
    “觉得很惊讶？”
    “与其说惊讶，不如说...奇怪。”李云抚摸着上边粗突的砂石说道：“诸天万界都有，山海界的前身...也很正常吧。”
    “你现在所处的星球就是已知最古老的星球了，其他世界无论如何诞生，如何演化，他们的历史都不如人类世界久远，这里是神话的起源，也是神话的终焉。”嫦娥淡然的说道：“我们来自这里。”
    李云：“......”
    也就是说，这玩意是在已知最古老的文明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文明诞生之前的文明...
    “你们真神不是无所不知的么...”
    “我们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嫦娥顿了顿说道：“【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们存在于我们存在过的时间点，既然不存在，我们又从何得知呢？”
    空气变得十分的安静。
    面对这样的场景，即使是系统这样的也安安静静不说话。
    李云突然想起了阴阳师土御门远海梦中的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那可能并不是什么梦中臆想的地方...
    嫦娥只是默默的清扫着障碍，在这里，她的力量也被限制住了，被规则以外的东西限制住...当然现在的她依然老牛逼了，一挥手就是一大片土地。
    地面被嫦娥炸开了一个空洞，通向里边。
    嫦娥挥手，这漆黑的大洞就被光照亮。
    完全不知道光源在哪里，完全是无中生有的玩意。
    神说，要有光。
    于是乎，就有了光。
    “我进不去，接下来你自己探索吧...”
    “不是你要来...”李云转身看去，嫦娥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很突兀的消失。
    消失的地方，有一丁点紫色的能量。
    李云瞳孔一缩，这能量他熟悉，是抑制力，跟上次将海神排斥出去的场景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世界不允许真神降临，即使只是一缕分身也不允许。
    是铁律。
    天道的铁律。
    李云也不回头，带着白沉就往里边走，苏璃则是变回狐狸形态，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道袍里。
    就探出个小脑袋，贼兮兮的暗中观察。
    李云看着这洞的周围，很大，完全是开发过的模样。
    就像是现代的防空洞。
    “已经实锤了，这是残破文明的碎片...”李云呢喃道，抚摸着这墙壁，内心遭到了极大的冲击。
    白沉则冷静的多，还吐槽道：“你都接受诸天万界这个设定了，怎么还一副震惊的样子...”
    “我震惊是因为...我曾经来过这里...”
    李云闭上双眼，有一种莫名的第六感。
    感觉自己曾经来过，踏足过这逝去的文明。
    但是不可能的，嫦娥都说过，是最初的真神诞生之前就存在的文明。
    这就特别骚了，李云不觉得自己比真神诞生的还要早...
    还是三十岁不到的大好青年来着。
    一路上，见到了很多过去文明的痕迹，比如飞机，汽车，摩托车。
    样式和现代的有些不同，但大致上是一模一样的，这逝去的文明，是和现在的地球一样，依靠机械和内燃机的科学时代。
    “并不是依靠神鬼妖魔的时代啊。”白沉嘀咕道：“毕竟那个时候可没有神魔。”
    “你怎么知道没有神魔？”
    “刚刚太阴星君不是说了吗，是在他们诞生之前...等以下...”白沉突然想到了什么。
    “嗯，想到了吗，是【你们】诞生之前，而不是神鬼妖魔诞生之前啊...”李云叹气道。
    有可能么？
    在神魔之前诞生的神魔。
    白沉不敢保证
    第一批诞生的神魔，只是自我认知里【第一批】诞生的，就好像只有一个人的班级里考了第一名，也仅仅只是这个班里只有一个人而已。
    事实证明，这里的确是一个防空洞，从【空间】和【时间】的概念上都固化，所以东西保存的十分完好。
    有整齐摆放的速食食物。
    有统一管理的水源。
    有类似于现代的电脑设备。
    还有更多更多的集体用具，制式的玩意。
    防空，避难，仿佛什么都准备好了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这避难所好像很完整，食物也没有少，那么为什么一个人影都没有呢...如果没有人的话，那么必然会有尸骨之类的东西吧。”白沉到处看看，补充道：“这里可是连尸骨都没有来着，又怎么叫避难啊...”
    “文明的最终时刻。”
    李云最终和白沉来到了避难所的最深处。
    是一个超大号的合金铁门。
    被从里边反锁上，白沉摸着这合金门呢喃道：“我的灵识穿不进去，这门的强度...我劈不开。”
    两刃三尖刀，天界战神的武器居然还能说打不开这门，那只能说明了这门是真的牛啤。
    白沉觉得很不可思议，征战多年，什么神兵利器没砍过，只能说明这玩意比通常意义上的神兵利器更加的坚硬。
    “这可是一个文明最后的挣扎...”
    可即使是最后的挣扎，也敌不过最强的力量...
    东皇钟被召唤到了眼前，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她的身上逸散化为一道漩涡，轰击到了李云的身上。
    东皇钟被规则限制不能直接出手，但间接出手是可以的...
    李云感觉自己现在变得跟超级赛亚人似的，优势很大。
    “枪来...”
    白沉化为三尖刀来到李云手中。
    螺旋状的灵海和抑制力想加，强悍的力量注入挥舞。
    白沉有一种错觉，握着自己的不是那个弱鸡李云。
    而是那个巅峰时期的天界战神。
    砰——
    剥离划黑板时的尖锐声响起，这门在抵挡着东皇钟的力量。
    “玛德，真强...各种意义上的强。”白沉忍不住吐槽道：“还好我的头铁...”
    “你可真皮。”
    李云同样吐槽了一下后，闪过一丝明悟。
    白沉的头很铁。
    头铁。
    铁...
    闭上双眼，从周易中领悟的阴阳法则注入到三尖刀内。
    斩。
    大门被斩了开来。
    “有点疼...”
    白沉变回了人形，脑袋上还有个大包，同时不可置信道：“你还真从周易的残书上领悟到了什么东西...”
    里边的场景也全部呈现在了眼前。
    李云挥手将产生的金属灰尘散去。
    一具具的尸骨呈现在眼前。
    和人类似的四肢，有的尸骨有尾骨，有的没有。
    但脑袋。
    却是各种各样的动物。
    简直就是未进化完全的异类化石堆。
    白沉懵逼了，那感觉就好像进了科幻世界结果给你放了西游记似的...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李云来到了这尸骨的中央。
    这骸骨。
    是一具巨大的狐狸骸骨。
    狐狸，有九尾。
    爪子的旁边，还刻着字的。
    “我改变不了什么，你，也一样。”
    ......
    ......
    这上面的字十分的潦草生硬，就像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刻着的字一样。
    李云曾经听过这句话。
    当时的海神也曾经说过这句话。
    祂试图改变什么。
    但是失败了。
    “纪元前的文字和现在都是想通的，那文明和现在的地球没有太大的差别，科技树发展，文字，都是想通的，可他们的纪元依然迎来了终局。”李云内心有些沉重。
    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地球的文明也会迎来最终的结局。
    有点小遭心。
    此时，做出反应的不是别人，是苏璃。
    在见到这骸骨的时候哭了出来。
    呆呆的走过去，抚摸着这巨大的狐狸骸骨。
    或许是同为九尾狐...
    或许是因为更加深层的原因...
    李云若有明悟，过来牵着小苏璃的手。
    “爸...”
    “嗯...哭吧，怎么哭都可以。”李云怜惜的摸着小苏璃的脑袋。
    小苏璃扑棱到李云怀里，一直哭...
    哭的像个孩子。
    “远比想象中的要沉重，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之类的玩意呢，没想到啊...”
    “文明最终的结局，宿主你看到后居然没有心智崩溃，也是挺厉害的。”系统突然赞叹道：“这种沧桑感即使本系统也能感觉到。”
    “是啊，为什么我没有心智崩溃呢...白沉他们身经百战见得多吧，我充其量只是个有些奇遇的小道士而已，为什么...”
    李云摇头，不是很想思考自己这种情绪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情绪，由心而发，由魂而发。
    思考片刻后，李云将手伸向这大地。
    双目微微眯起。
    “你想干什么？”白沉看到了李云大胆的动作。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李云笑道，身上灵海和抑制力的能量开始交杂逸散。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白沉嘴角抽搐道：“你这是在作死，你【看】不到那么远。”
    “给我眼睛，不就是用来看的么...”
    李云感觉自己的双目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第三只眼则开始变得万分清晰。
    通天法眼，法眼通天。
    能看穿一切的通天之眼。
    过去，现在，未来。
    三条线交织在一起。
    疼痛。
    李云还是第一次在通天法眼上感受到疼痛。
    从神通变成实质器官的感觉。
    看不到。
    看不到。
    还是看不到。
    “不是号称能洞悉过去未来吗，那就让我洞悉洞悉啊...”
    不仅仅是李云，旁边的白沉眼里，李云的存在正在模糊。
    身形开始被【规则】排斥。
    犯法了。
    天道的法。
    连升级都没有天劫。
    这种最纯粹的逆天行为都没有引来天道规则的惩罚，现在却因为想要看【过去】而被排斥惩罚。
    “不用管，继续看....”
    李云挥舞双手，自身抑制力的能量逸散，阻挡着同质的规则排斥。
    白沉一辈子都忘不了眼前这一幕。
    天道的规则，在抵挡着天道的规则，抑制力大战抑制力。
    “放原来的话你杀了我都不信会有这种事发生...”白沉吞吞口水，话不多说，化为三尖刀抵御着天罚的能量。
    怎么说李云都是主人，主人在抵御雷罚，作为武器袖手旁观那就太秀了。
    有了白沉的加入，李云顿时感觉周身轻松了许多。
    通天法眼看到了模糊的景象，好像...是高楼大厦。
    属于这片土地的过去。
    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这天道的阻拦就越强。
    在阻止着李云继续看下去。
    苏璃在一旁也想要阻止李云，一脸担心的说道。
    “爸，别看了...”
    “乖女儿，爹我必须看下去...”
    李云很想说是自己内心的作死欲在驱使行动，想要试试通天法眼究竟有多牛逼，能看到多么遥远的过去——事实上也有这层原因。
    然而追根究底，还是那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李云相信直觉，自从成为了修士后，直感就越发的敏锐。
    掌握的不是力量，也不是道法，是最本质的东西。
    掌握的是自己——
    李云想起了系统当年评价自己的话。
    道法自然，道心通明。
    通明。
    从心。
    “通天法眼，走你...”
    抑制力加持的通天法眼，终于是突破了规则的束缚。
    看到了景象。
    很熟悉。
    盘古，在开天辟地，天地初开，阴阳混沌，由一大斧劈开。
    盘古斧。
    开天地。
    然而，世间还在回溯。
    回溯到阴阳混沌之前，开天辟地之前。
    时间再回溯，再回溯...
    仿佛回溯了千百万年的世间，回溯了多久，李云也不知道。
    但时间，还在回溯。
    混沌世界之前...
    无数的纪元，无数的混沌。
    终于回溯到了先天神们还没诞生的时间。
    但法眼，依然在回溯。
    更加遥远的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回溯完成了。
    李云看到了个熟悉的玩意。
    蓝色的星球。
    地球。
    混沌初开之前的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