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期天，恰好是约定好该去人鱼中心的时间。
    沈白遇已经和人鱼中心的其他工作人员熟悉，他们频繁过去也不显得奇怪。
    以往温许去水池那边玩儿时，温长霁总是会让其他人鱼避开，但最近几次没有。
    沈白遇当时只是皱眉。
    由于他们常来，这几条养伤的人鱼对温许也眼熟了，不会有危险，他便没多做干涉。
    今天刚到，和以往一样寒暄过后，温长霁表示人鱼中心昨天刚收录了一条受伤搁浅的人鱼，问温许有没有兴趣去认识一下。
    温许还没说什么，沈白遇微微坐直了身体。
    “温医生，”他语气温和，但眼底情绪冷淡，“有什么打算，还是直说吧。”
    温长霁微愣，也不意外对方能猜出来，他扶了扶眼镜，像是本就打算等被问起的时候再提。
    “是这样的，”温长霁和沈白遇对视一眼，又看向温许，“我希望温许能协助我的工作。”
    沈白遇眸色微沉。
    温长霁由于早年的一些原因，学会了收敛身上的原始性，同时模仿人类的习性，于是理所应当的，接收种群教给他的任务，来陆地保护受伤的人鱼。
    毕竟人类对人鱼不甚了解，而人鱼又不愿被人类过于熟悉，于是为了保护人鱼种群，同时促进受伤人鱼有效地在陆地疗伤，就需要温长霁这样的人鱼来从中联系。
    装作对人鱼研究颇深的人类，指导人鱼中心的医护人员如何诊断并治疗受伤人鱼。
    同时，每个受伤上岸的人鱼都会十分暴躁，无法和人类交流，不接受治疗，这也需要温长霁这个同类来安抚。
    世界各地都有人鱼中心，都有受伤搁浅的人鱼，但像温长霁这样能够完全伪装成人类的人鱼却少之又少。
    这导致温长霁每年都奔波在各地，换各式各样不同的身份，但他再忙碌，也不可能照顾到全部。
    而温许，虽然很弱小，但他甚至比温长霁更接近人类，不论是和人鱼沟通还是和伪装人类，都没有多大问题。
    “温许只需要注意C市附近的人鱼中心。”温长霁解释完，最后道，“如果愿意的话，我会按照人类的方式回报，支付报酬，或者你们提出要求，我来尽力满足。”
    场面一时安静。
    温许本来似是不太愿意，因为他跟那些人鱼并不亲近，但又想到什么，他犹豫了一下。
    沈白遇的态度便更加明显，他缓缓后靠，手臂搭在了温许身后的椅背上。
    他的私心，是希望温许和其他人鱼保持距离的。
    每每温许和其他几条人鱼在水池里游玩，沈白遇总会有强烈的感受：他们才属于一类。
    这让他非常不悦，能够忍受完全是因为希望温许玩得尽兴。
    再者，人鱼种群抛弃了温许，现在又让温许去为他们工作。
    这一点，也让沈白遇十分不满。
    “我不需要他工作赚钱。”Alpha默了许久，还是开口了。
    温许闻言轻轻抬眼，看向沈白遇。
    短暂的沉默。
    温长霁笑了笑：“我明白了。”
    “这个要求确实唐突，但我仍希望你们可以多考虑，”他道，“我的态度很真诚。”
    ……
    等温许去水池里玩的时候，温长霁在旁边装了仪器，是在定期测量水里的药剂成分，考虑是否需要换水。
    温许在水面上扑腾够了，刚打算沉进水底，忽地听到温长霁用人鱼的语言问他：“已经决定留在陆地了？”
    他从温许刚才的反应，就猜到了大概。
    温许一愣，下意识就去看坐在另一边的沈白遇。
    人鱼之间交流不靠声带发音，而且不是同类也无法听出来，所以沈白遇仍在垂眸看平板，没有察觉。
    “嗯，我打算结婚。”
    温许想了想，实话说道。
    他是前几天才完全决定的，回海里只有自己，还要愁吃愁穿，哪都不如陆地好。
    陆地有沈白遇。
    他很喜欢沈白遇，想一直待在沈白遇身边。
    不过这也是温许刚才犹豫的原因。
    在人类社会待久了，温许知道几乎每个人都是有工作的，他们有自己的本领，能自己赚钱。
    就像沈白遇，每天都能挣很多钱。
    可他不会，他连佣人也做不合格，现在虽然在学习人类的知识，但那些太庞杂，别的同学都学了十几年了，还要进修。
    等他学好可以工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既然要一直留下，总不能还是什么都不会。
    所以温长霁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觉得还不错。最起码算是自己擅长的事情，还能获得报酬。
    就是沈白遇似乎不太愿意他这样做。
    温许说完又一本正经地犹豫起来，那边温长霁却被实在惊到了，调试剂的手一顿：“结婚？”
    他记得之前提及交|配时，沈白遇仍说什么还早，不急，两人什么时候进展这么快了。
    温许见状，对他的反应挺疑惑的。
    “对呀。”
    “我想一直跟他在一起，不想他跟别人一起生活，当然得结婚。”
    温长霁沉默扶眼镜。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温许看对方这个表情，想了想，顿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