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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些旧事,何子濯几乎已经忘了,又或者说,他刻意将这些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埋在记忆深处,这样便可以欺骗自己,从来没有失败过,也不需要存有任何无能为力的隐忧。
直到现在,被明绮几人旧事重提,何子濯心中剧震,抬起头来,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怀疑与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
曾经他是除魔人,如今却仿佛已经变成了人人厌恨的魔物,被他原本所属的阵营厌憎排斥。
何子濯索性冷笑起来:“是又如何?”
景非桐道:“所以一开始为了对付纵无心,你私底下尝试入魔,想要以此寻找到他的弱点,反倒使得自己难以摆脱魔障,而且一直对外隐瞒。当初七人落下封印,并没能将纵无心封住,正是因为你!”
周围哗然,一时指责之声不断,凌霄派的弟子们则满面震惊惶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何子濯退后两步,说道:“我只是为了大局尽力尝试罢了,成败又如何能控制?你们说我入魔了,到底什么是魔?自私逐利,耍尽心机就是魔吗?心存欲念,有所贪求就是魔吗?照这个标准,各位又能有几人独善其身,凭什么指责我?”
他声音冷沉,面显狠戾之色:“我自按照我心中的公义行事,便被你们判为错,但在我的眼中,尔等也是同样的不堪!”
何子濯的话说的众人都怔了怔,廉呈华停顿片刻,却是勃然大怒:“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一时误入歧途,现在看来才是当真没救了!明明是你行为有差,为何之前逼迫他人的时候振振有词,此刻被揭穿后却又是另外一套道理?”
他重重斥责,丝毫不给何子濯再留半点颜面:“你这不叫按照心中公义行事,而是懦弱虚伪,敢做不敢当罢了!”
廉呈华说的句句在理,此言一出,明绮先道了句“说得好!”即便是其他人也不得不暗暗赞同。
何子濯被戳到痛处,果然大怒:“你!”
廉呈华飞身跃起,五指成爪,扣向他的肩头,喝道:“还不快快随我回去认罪!”
何子濯一闪,浑身上下爆发出强烈的气劲,以他为中心的身体周围,开始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旋涡,层层迭进,这样庞大的力量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刚刚还在为之而惶恐,这时却越用越是得心应手。
何子濯与廉呈华对了一掌,那掌力无穷无尽,竟有种几欲吞噬一切的邪佞之感,廉呈华只觉得自己的灵力在不断流失,大惊之下,迅速后跃。
何子濯一掌打空,掌力击在地面上,顿时打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这威力连他自己都暗暗心惊。
四下还在观望震惊中的修士们也坐不住了,生怕廉呈华年纪大了体力不支,会被何子濯所伤,连忙上前救援。
何子濯却并未追击,身形一转,已将方才受伤后退到一旁的祁研一抓在手中,虚扣住了他的脖颈。
祁研一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挣扎,简直是被背叛了个彻底,气的目眦欲裂,怒吼道:“何子濯!”
何子濯根本不理会,冷声说道:“我对各位已经手下留情了,但现在耐性耗尽,不在乎他的命,就尽管上来。”
迦玄方才一直看着他们修士内斗,并没有出手,此时冷笑一声,这才说道:“吓唬谁呢?你要弄死他便尽管……”
舒令嘉咳了一声,道:“爹,祁掌门倒也不是坏人……”
迦玄看了舒令嘉一眼,立刻便改口了,说道:“好,我儿若是高兴,留着也行,你若喜欢,爹可以把他给你抓来当个侍卫。”
舒令嘉:“……”
那倒也不必。
何子濯看似从容,其实心中十分混乱,他体面了上千年,却一朝被人当中揭穿,颜面扫地,又焉能不感到愤怒羞耻?
再加上无端获得的那股力量虽然庞大,亦是令人心惊,动用之下浑身经脉隐隐作痛,使他根本无心恋战。
他挟持着祁研一退后,身周缭绕着一股罡风,令人无法轻易靠近,当走出包围的那一瞬,何子濯将祁研一一推,转身遁走!
周围好几个人也正等着这一刻,见状立即扑上去抓人,但混乱之中,只觉何子濯身上魔气涤荡,宛若狂风巨浪,震天撼地,令人一时难以靠近,只能眼看他的身形越去越远。
舒令嘉和景非桐都纵身追击,两人半路上遇见了,景非桐本能地想要抬臂帮舒令嘉挡住迎面而来的冲力,舒令嘉目光一垂,却道:“师兄,你快看!”
景非桐垂眸一看,只见自己手中的佛骨不断震动,竟似乎要脱离他的手掌,向何子濯的方向飞出。
他心中一凛,连忙将佛骨握紧,同时一手拉住舒令嘉,道:“不用追了,去的远了。”
舒令嘉说道:“这不是第一回 了吧?佛骨一定跟他有什么渊源,何子濯方才进入山谷,也肯定是为了这东西!”
景非桐沉吟着点了点头,但心中却还是存有疑惑,若是何子濯当真是为了寻找佛圣遗骸才进入那处山谷的,为什么他被佛骨揭穿的时候又是满脸惊讶?
只是这个问题此时也没有办法细究,他把佛骨收起来,道:“咱们先回去再说。”
方才何子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眼下他离开之后,尴尬的就成了这些来到魔族的修士们。
尤其是一班凌霄弟子,之前还在耀武扬威,此刻却宛若丧家之犬,连头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