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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本选中了南安太妃的女儿,但她女儿早有婚约在身, 南安太妃便提出自己从前见过探春,对探春风采胸襟颇为赏识,想认探春为干女儿,和亲朝鲜。朝中也允了此事,但与探春商量。
原来是这样!
探春脑海里浮现出赵姨娘的哭泣,浮现出贾政偶尔问询自己的神情,浮现出宝玉帮自己买的竹制小玩意,浮现过贾环期期艾艾藏了一瓶子香露给自己时东躲西藏的眼神。那些自己要守护的人,如今都指望着自己呢。
和亲有什么难的?何况朝鲜素来仁义,难道还怕什么不成?走到这一步,她又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探春闻言毫不犹豫下跪:“太妃提了我的名字,便是救了探春一命,我自然今后随太妃驱使。”
太妃欣然扶起探春:“好孩子!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女儿了,准备待嫁罢。”
婚期很快就卜算下来,定在明年清明远嫁。探春也认了南安太妃做干娘,安安心心住在南安王府里待嫁。她衣食无忧,可南安王府明令禁止她与接济贾府诸人,因此探春也只能每日里干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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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神庙里,薛蝌和邢蚰烟夫妻来送粮,宝琴跟随其后。
宝琴将王夫人扶起来,见她脸上蜡黄,云鬓散乱,毫无当初在府里趾高气扬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叹息。
她虽然住在贾府期间也吃过王夫人的暗亏,可总算都是暗地里的小事,如今在生死面前那些芥蒂便也都放下了。宝琴将带来的糖油果子分发诸人,又拿出一块递给王夫人:“太太尝尝罢。”
牢狱里的太太丫鬟们拿着糖油果子都吃得狼吞虎咽,自打进了牢每日不过是涮锅水就窝窝头,各个肚子都缺油水的很,此时吃得美食,分外香甜。
邢蚰烟在旁边照料着邢夫人吃喝,小声聊了两句,谁知道邢夫人吃了两口,忽得高兴的大笑起来。
诸人都诧异盯着她,邢夫人边笑边说:“咱家可要出个王妃了!”
邢蚰烟才说:“这几天我在外头,打听得南安太妃的女儿要去与朝鲜和亲,我心里纳闷,南安太妃的女儿不是说了人家么?家里当家的在宫里有一门旧亲,打听了清楚,原来咱们府里的探春被南安王妃接走认了干亲,如今已经在待嫁了。只不过想必是皇上忌讳咱家,没将这消息宣扬罢了。”
她这一番话让牢狱里诸人都高兴不已,贾府如今落难,好容易出个王妃,想必能够将功赎罪,让皇上能够宽恕贾家。
王夫人也闻言神色稍霁,探春居然能远嫁,想必自己的罪责也能减轻,毕竟她可是探春的嫡母,总不能让探春有个罪臣之母。她眼睛里慢慢放出光彩。
与之相对应的是赵姨娘,她先是嘴咧得老大:“探丫头总算是逢凶化吉,阿弥陀佛!多亏满天神佛保佑!”她不断抚着胸口庆幸不已。
可转眼又满脸激愤,推搡开周围的人到王夫人跟前,“啪”的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你个黑心肝的!莫不是你暗中使坏?!那么偏远的地界!我探春去了哪年才能回来 !我就说有什么好事哪里能轮得上咱们!你们怎么不让惜春去!”
邢蚰烟和宝琴都知道赵姨娘一直是这么个爱胡搅蛮缠的混人,因而都不去理会她,只是低头将手里的衣裳和食物分发给贾府诸人。
就在这时候女狱卒大摇大摆走进牢中,皮笑肉不笑的催促:“快点快点!赶紧出来!”
邢蚰烟陪着笑:“您老先前不是说可以待一个时辰么?我这才刚进来……”
女狱卒白了她一眼:“先前我可不知道贾家的娘娘死了!万一被人怪罪下来我可要吃挂落!”
“什么?元春死了?!”王夫人膝行至牢狱栏杆处,手扶着木栏杆急切的问。
那狱卒不屑的说:“说是宫里那位自作孽不可活,听闻贾家事败,自己用弓弦勒死自己,再放火自尽在宫里。啧啧啧!也不怕连累娘家!”
王夫人适才还在探春得志的欣喜里,如今立刻便陷入了无边恐慌,她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邢蚰烟和宝琴被女狱卒推搡着出去,赵姨娘得意的拍手大笑:\看你还每日里得意什么?你依仗的不就是自己有个女儿吗?如今我女儿是王妃,你女儿死了,看谁得意!\
说着继续在王夫人跟前拍手大笑,拍一阵,大笑一阵,而王夫人则始终喃喃自语,不抬起头看人一眼。
“什么?元春自戕?”黛玉忽得坐起来。
湘云也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何,外头传出来的谣言都这么说的,照我说,元春姐姐不应当这么糊涂,宫人自戕,连累的是宫外的家人,更何况贾家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怎么当得起这个?”
黛玉却与晴雯对视一眼,她们俩想的是别的事情,既然金陵十二钗的名册已经被晴雯尽数烧尽,怎的元春还会走上老路?
湘云还在絮絮叨叨说旁的事情:“如今外面贼人流窜,京中还好,外头却乱了起来。”她叹了一口气,“我若是能干,早将外面流寇都射死!”
见无人应答,她也不愚蒙,反而又唠唠叨叨感慨探春:“没想到探春居然远嫁番邦,她也是命苦,原本能像迎春一样早早出嫁,那天与人相看,在园子里的杏树下与人见了一面,听说那位公子本来是愿意的,只可惜被赵姨娘知道了消息,也不知道赵姨娘嘴里说些什么,将那公子吓得落荒而逃,白白失了一桩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