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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知道她关手机前不小心碰到微信里编辑消息的空白处, 在连笙的对话栏里,一直显示她“正在发送消息”。
卧室外怪冷的, 连笙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 靠着墙等苏婵回信息,等了几分钟, 苏婵那边还在显示发送消息,连笙冻得哆哆嗦嗦的,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却见被子鼓鼓的,苏婵似乎侧卧着,从门口只能看见被子里露出来一点点的黑色长发, 凌乱地散在枕头后,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橘黄色的台灯, 让连笙恍惚间有了一种她深夜回家,还有人为她留着一盏灯等她的错觉。
连笙被这种温柔的情绪浸润着,原本想要逗一逗苏婵的心思也淡了些, 嘴角扬起浅浅的笑走了过去。苏婵嫌头发长睡觉不舒服,所以把头发都撩起来翻在枕头上,连笙掀开被子一角给自己盖上, 正好能看见苏婵一个圆圆的后脑勺和乌黑的长发,像个蓬松的鸟窝,陷在柔软的枕头里。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连笙掀开被子时的布料摩挲声响,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这间房是苏婵的卧室,床自然也不大,两个枕头紧紧挨在一起,连笙躺下,静静望着苏婵的后脑勺,一切都安静下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苏婵平稳的呼吸声。
不对,是假装平稳的呼吸声。
就像心中小鹿撞上南墙,心跳声扑通扑通,急促又紧张,却还是假装自己平静无波,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连笙心想,怪可爱的。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恶劣行为,确实够幼稚促狭的,连笙自认她不是那种爱捉弄人的性格,她从不认同“爱她就欺负她”的理念,读小学的时候有后桌男生喜欢扯她辫子,后来他告诉自己那是出于喜欢,她只觉得可笑又无趣。
或许是从小在锦绣繁华里长大,连笙几乎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什么都满足了,反倒养成了她对任何事物都淡漠不关心的性格。她从不为难人,可和她接触过的人总说连笙不太好相处。
大概是因为,她身上那种疏离感。不管别人离她多近,总觉得隔着一层玻璃。
可她唯独对苏婵不同,就像一座冰冷的雪山突然变得炙热滚烫,大抵是因为付出了真心,所以原本站在云端凝望人间的连笙也被拉下红尘万丈,变成一个会被七情六欲困扰的普通人,和每一个沉溺在恋爱中的平凡女孩没有任何区别。
她会忐忑又期待地越界一步,紧张等待苏婵的回应,又为苏婵的肯定回应高兴好几天,也会像许多年前那个后桌扯她辫子的男孩一样,捉弄一下苏婵,只想看看她是什么可爱反应。
粉丝常说她和苏婵对视的一个眼神,也能变成爱情盛宴,其实这和世间所有恋人相望的眼神没有什么不同的。
恋爱就是具有排他性和特殊性,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最独一无二,最符合她心意。
连笙正出神,苏婵突然翻了个身转过来,床头那盏灯还没关,暖暖的光映照在连笙脸上,她卸了妆,不像平常一样精致漂亮,少了侵略性和攻击性,却显现出一种脆弱的美感来,光洒在她脸颊上,苏婵能看见她皮肤上细小的绒毛,比平常可爱几分,眼睛里倒映着灯光,像揉碎了一片柔和的月色,又复而照到苏婵身上。
苏婵微皱着眉,伸手握住脸上的双手,嘟囔道:“你手怎么这么冷?”
她原本心中羞恼,背对着连笙不理人,闭着眼睛装睡,可又没有睡意,烦躁之间不小心碰到连笙冰冷的脚,这才顾不上矜持和气恼,连忙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握紧连笙的手,果然手也一样冷。
“我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苏婵心想估计夜里冷,她刚刚在外面冻着了,正要抽开一只手去拿床头的空调遥控器,却还没来得及抽开,就被连笙紧紧握住。
被子底下,十指相扣。
苏婵对着连笙的手哈了哈气,给连笙暖了好一会儿的手,才觉得她的手没那么冰凉了,连笙含笑静静看苏婵鼓捣,先是碎碎念自己穿着拖鞋乱跑,要不要去充个热水袋,再说到手脚冰冷身体不好,明天给她煲汤暖一暖。
等到她的手恢复正常温度,苏婵才满意地松开,这次连笙没再用力挽留,轻易地让她的手抽离。
“苏婵。”连笙轻声叫她。
苏婵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和爱人的体温亲密接触后,她有了几分属于这个时间点的正常睡以,此时上眼皮和下眼皮正打着架,有些迟钝地回应了一声:“啊?”
连笙出声道:“把灯关一下。”
今晚没有月色,厚实的窗帘也紧紧拉起,遮住窗外的万家灯火,屋子里只有很弱的一点点光亮,她们只能依稀看见对方的轮廓。
苏婵感觉到连笙的呼吸声离她越来越近,连笙身上原本那么凉,这个时候却仿佛被她暖得滚烫起来,像燃烧的火花,那一簇微小的、火热的光亮,跳跃着蔓延到她的心脏。
她的心脏一瞬间停止跳动。
连笙的手轻轻触碰上她的脸颊,苏婵意外的有些出神,她心想连笙骗我,她的手明明还是这么凉,连笙温热而潮湿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苏婵一直觉得每个人身上都要独特的气息,连笙也有,像冷冽的海风,却又夹杂着水果糖的甜味,是她喜欢的味道。
可现在这种气息几乎要将她淹没,苏婵感觉她即将溺死在这片海域。
连笙冰凉的唇毫无预兆地与她的唇相贴,温柔的吮吸着,苏婵终于从睡意中梦醒,伸出手反抱住她,这一刻她们仿佛无师自通,自由地乘舟游于江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