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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素不相识的好心神明一年前为了强行留下他而受了些伤,这才总表现得疲惫乏力。不是没有其他神明建议她驱逐有瑕疵的神器,但她也就笑笑,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既然还有救,总要给人一次机会不是吗?”她是这么说的。也许这是独属于女性神明的温柔,强如毗沙门天也这般垂怜人类。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都做过什么,以至于死后还要不得超脱。尚在混沌中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个黑发独角的男人在和一个长马尾少女争执。从对话中可以听出他们都是来“招聘”的,女孩提前一步但是相性与自己不算好,男人来得比较晚,说是职位更适合他。
等被带回神社才知道她是个闲散神明,而那男人则是地狱的实权派。这还有什么可选的,相似待遇下照顾小姑娘当然要比做社畜轻松许多。
养孩子这种事他挺在行——青年愣了一下,看着飞出去老远的线虫陷入沉思。
为什么最近脑海里总会闪出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
“明钰明钰,你快看上面有群天狗,领头那个好小只!”
天真直率又爽朗、温暖的神明,点亮了缠绕他双目之间的黑雾。青年低头轻笑:“是的,那只看上去不太像天狗,是谁?”
“源义经呀,从身高就能猜出来吧。”少女多看了一会,忍不住赞叹:“不愧是义经公,生得真好看!”
“您也很可爱。”神器如临大敌,忙不迭正襟危坐:“不过嘛,义经公光正史记载就不止一妻一妾。”
“额……”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啦,不要这么认真嘛。
胧车一路火花闪电的从天而降停稳,妖怪恭恭敬敬主动敞开车厢:“您请,是要去阎魔大王所在的第五层吗?”
“是,有要事前来拜访鬼灯先生。”青年上前答话,扶着少女和她一起坐进车厢。胧车飞得快又不颠簸,来到一处大殿前落地开门:“盛惠!”
打发走充当出租车的妖怪,他们绕过回廊走进阎魔厅,找到正在文书处查资料的鬼灯说明来意,独角鬼神指了指青年:“要他过来帮我做点事,就不收你借用琉璃镜的费用了!”
所以这玩意儿还是付费观看的?
“不可以做危险或是让明钰为难的工作哦!”她回头看看青年,见他没有意见便答应下来:“你去吧,觉得做不来就拒绝。”
丸子头青年向鬼神略略弯了下腰:“失礼了,鬼灯先生。麻烦我不在的时候安排个人照料常夏小姐。”
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鬼灯喊了个矮墩墩的白发小鬼给她使唤,带着青年向地狱深处去:“并不是多么为难的工作,只不过要去合众地狱把那些挂在刀山上的亡者们扒拉下来。”
挂在上面动弹不得还怎么继续接受刑罚?哪有那么好的事!但绝大部分狱卒又没那个本事把人弄下来,找不到帮手时就只能任由他们挂着惬意吹风。
忙了一下午,收工后鬼灯先生看着干干净净的刀山满意的不得了:“像你这种成为神器才一年就熟练掌握各种攻击手段的人才,真应该来地狱就职,我们这里待遇很好的。”
“哦,有双休吗?有带薪休假吗?有带薪培训吗?有七小时弹性工作吗?有业余爱好支持吗?”丸子头青年问得诚恳又真挚,独角鬼神顿了一会儿,扭脸换了个话题:“请不要告诉其他狱卒您的福利,谢谢。”
为了对客人表示欢迎与善意,晚间阎魔大王热情的邀请常夏神和她的神器一起去食堂享用棘腔鱼盖饭。尝试过这种濒危动物后少女放下筷子表示地狱的伙食水准与高天原差不多,然后挥手快乐告辞。
“小姐,关于源信和尚遗骸的下落,您找到了吗?”离开地狱后青年随意问了一句,他的神主卡壳顿住,很快恢复正常:“啊……找是找到了。但是,明钰,你愿意为了我献上一切吗?”
他想了一会儿:“具体指得哪方面?我当然是无论哪种意义都可以,关键在于您希望什么。”
她只是看上去像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女,实际年龄已在百年以上,不存在早恋或是需要报警处理的情节。但万一要是会错意可就不好了,还是得问清楚。
“嘎?”她发出傻乎乎的声音,脸颊逐渐从粉白过渡到赤红。
牙白!神明能够无差别探知神器的想法,这件事好像忘了告诉他。一般来说她会主动切断这种单向的一览无余,所以都相处快一年了也没想起来提这茬。刚才一时偷懒瞄了一眼……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满脑子浮想联翩还一点也不亏心的啊!
“咳咳,也就是说……”
她勉强收起神力背过去不“看”他:“如果需要,你能心甘情愿为了我忍受千夫所指的羞辱也不肯放弃不肯堕落吗?消亡很容易,堕落也很容易,唯有坚持高尚很难,比死亡还要难。”
算了算了,明钰死亡时还很年轻,会想些有的没的很正常。很多相识的神明都不喜欢他,但是她觉得还好啦。丸子头青年救得人比杀得人要多,考虑到前因后果,除去弑亲之罪也不是无可救药。最重要的是他的双亲已经明确表示原谅往生轮回去了,业障比起之前轻了许多。
回忆起从琉璃镜中看到的一切,她叹着气揉揉眉头。
这事儿还真得尽快解决,不然更多黑锅全都得栽在这个真名叫做夏油杰的青年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