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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之乱被镇压,北冥无痕被杀,他的妃子有孕在身,同时又是北冥封宇的堂妹,生了北冥异留了一封血书给鳞王,自己自缢身亡,北冥封宇动了恻隐之心,将这无父无母的孤儿起名为异,宣布为自己的第四皇子,给了自己的妃子婷妃抚育。
这个叫异的孩子就是他。
呵,异,与他人不同,这就是他的名字,因为他不是北冥封宇的孩子。
他就这么懵懵懂懂无知长大,直到十一岁那年,父亲的旧部找上他,告知他的身世。
他当时根本不信,却在听到北冥封宇与婷妃的对谈之后,血淋淋的面对他一心敬慕的父亲是他的杀父仇人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冲出婷妃的宫殿,跑到宫内一处僻静的地方嚎啕大哭。
他不知哭了多久,哭到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忽然有人把他抱进怀中,他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抬起头去看,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长发。
丝缎一般雪中掺杂宝蓝的长发,从他头顶垂落,冰凉滑润,被他抓在手中,他继续抬眼,然后便望入了一双沉静的银灰色瞳孔。
是三哥……不,他在心里纠正道,是北冥缜。他放松下来,不再挣扎。
比他身量高了不少,已然有了少年模样的北冥缜安静地揽着他的肩膀,笨拙地轻轻的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
北冥缜一向待他很好。
北冥缜沉默寡言,木讷刚直,平素并不受北冥封宇喜爱,他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一个人,但只要他不开心,他雪白色的兄长就会默默递给他一小包糖,然后摸摸他的头。
他扑到北冥缜的怀里继续大哭。北冥缜却没有劝他不哭,就抱着他找了处避风的亭子坐下,轻轻顺着他的背,把他被眼泪打湿的头发挽起来,编成一条辫子。
北冥缜的怀抱与他的人完全不一样,温暖又坚实。
天暗了下去,远处宫阙次第亮起了萤石灯光,像是一串一串的水母,在无根水里荡漾。
他最后哭着睡了过去,北冥缜把他背了回去,他伏在兄长的肩头,迷迷糊糊,朦胧之间只觉得这冰冷的偌大宫殿里,他像是无根的海草,唯独北冥缜并不宽厚的脊背给了他一片小小的栖身之处。
小孩攥紧了手里北冥缜雪白的头发,心里头转着又稚气又凶狠的念头,他想若有一日他杀了北冥封宇,他的一族都要杀了,只留下婷妃和北冥缜。想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妥,心内颇为不甘不愿地把北冥缜的母亲瑶妃也划了过去,心说阿缜的母妃也好歹是要保下的,他那么孝顺,失了瑶妃会难过。
那一夜,他睡在了北冥缜的寝殿,北冥缜把哭得抽抽噎噎的他抱在怀中,从始至终没有劝过他不哭,也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哭,只拿着一方柔若轻云的鲛绡,温柔而轻的抹去他眼角泪痕。
无意义地“哈”了一声,北冥异收回思绪,看着面前地宫中来往炼药的哑奴,他随意查看了一下给关押在天牢诸人配送的加了药的膳食,忽见阎王鬼途中自己一个心腹,向他急行而来,低语几句,他眼睛一亮,随着来人到达地宫的下一层。
地宫的更下一层只有上层一半大小,被分隔成数个有大有小的房间。北冥异被领到尽头一间密室,黑衣人奉上一个药匣,内里两丸丹药,“我等已经试验完毕,药效一如陛下所期,特备两丸,以供陛下试药之用。”
北冥异点点头,袖了丹药,疾步行去,脑中飞转自己该那谁试药的时候,出来看到哑奴正要去送膳,他脑中灵光一现,命人等用膳完毕之后,把误芭蕉单独提出来。
他去往天牢刑室的时候,误芭蕉被扣在墙上,因为妖力被封而现出粉色鲛人长尾的女子愤怒的瞪着他,额上还兀自有一块鳞片被拔除的疤痕。
北冥异无声地走过去,她刚要破口大骂,北冥异出手迅捷如电,一把扼住她喉咙,右手一动,一颗药丸落入她喉中,误芭蕉刚要吐出来,北冥异把她下颌往上一扳,她猝不及防,喉头一动,药丸吞了下去。
北冥异手按在她喉头,一缕妖力渗入,察觉到她体内药物所含的妖力已经迅速向上中下三个丹田而去方松了手。
误芭蕉就像死过去一样,沉重垂头,整个人悬在了铁链上。
北冥异随手把桌上时漏一扣,开始计算时间,过了大概两刻钟,误芭蕉忽然浑身一颤,痛苦不堪地嘶号出声!
那就像是被生生从身上一片一片剐下鳞片、拔下指甲一般的惨叫——北冥异纹丝不动,只一边看着沙漏,一边盯着误芭蕉,心内想,这个药性子颇烈,看起来初服之下会让人痛苦不堪,现在改配已经来不及了,只是让阿缜服下去的时候要把他紧紧抱在怀中,免得他伤了自己。
他忽然就记起之前每晚每晚都拥抱在怀中的那具躯体,雪白的,冰冷的,鲛人的身体。
但阿缜逃了,阿缜不要他了。因为阿缜认为他犯了错,害了他的父亲和哥哥。
他试图补偿,阿缜又不能理解。明明是被阿缜憎恨的自己强迫他怀上的孩子,那应该是被阿缜讨厌的孩子啊,他献祭了不是一举两得?可阿缜居然逃了。
这次把阿缜带回来,他会小心把他锁在新筑地宫的最深最深的地方,布下无数层结界,彻底夺去他的妖力,让阿缜从此之后的余生只能看到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