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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也是这个意思,千雪哈了一声,心想那要盖鱼老四的布袋就要等他出苗疆结界还没进海境的时候了。
千雪一门心思要如何锤鱼一顿,告辞离开,北冥缜看向苍狼,“不会让你为难么?”
“这是我想说的。”苍狼换了寝衣,把放着奏折的书匣拿进来放在案上,认真的看着北冥缜,对方轻轻摇头,过去躺在他身侧。
开春了要防凌汛,诸多部族境内的堤坝要检修加固,公务极多,苍狼看他蜷在自己身侧,雪白的尾鳍卷着他的脚,不禁失笑,拍了拍他的尾巴,“我今晚可能要通宵,你困了就去睡。”
身上裹着被子,北冥缜把头搁在他膝上,低声道,“我陪你。”
苍狼知道他心里有事,但也不追问他,一边看着奏章,一边时不时和他说一两句话。
到了快三更天,北冥缜忽然幽幽地道:“这些日子,听了误芭蕉的话,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苍狼刚痛骂完两个敢上折子扯皮的族长,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低头看去,鲛人雪白面孔在萤石光辉里微微浮沉,一半暖黄,一半阴郁,银灰色的眸子半垂,现出一种深海一般深不见底的颜色,他伸手掠了掠他鬓边卡在鳞簇里的一缕宝蓝发丝,“嗯?什么?”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回海境。”
是啊,他到底为了什么要回海境?为了海境子民?可事实是北冥异统治的比父亲好,特权阶层被削弱压制、人民的生活过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好。
那,复仇?可复什么仇呢?他的大哥死于魔祸,与北冥异无关,父亲与二哥被送入生涂之阵,在里面休养生息,北冥异没有杀害一个他的亲友——这仇恨又在哪里?
最后,为了他自己么?那为了他自己,要把整个海境重新卷入战火?
听他细细说完,苍狼想了想,垂头看他,北冥缜也望着他,银灰色的眸子里映出苗王俊美面孔。
“……我的祖王叔,也就是掀起苗疆内乱的狼,无论才智妖力武功能力,俱都远远在我之上,堪称孤鸣王族第一。他做苗王一定比我现在要好得多。但是我选择推翻他,因为他杀害了我的父亲。当我打败他,夺回王位的那一瞬间起,我就承担了复仇的后果——就算能力不足,我也要尽所有的努力,做一名王,即便让我为我的国家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我复仇,我承担后果。那阿缜你呢,你是怎么想的?你认为你的父亲与兄长从生涂之阵出来,北冥异会放过他们么?”
北冥缜嘴唇微微一颤,他轻轻摇头。苍狼摸了摸他雪白的头发,“你看,这不就有答案了么?”
“……那我要是去了再也回不来呢?”
“……”苍狼垂下了眸子,长睫掩映,靛青色宝石一般的眸子显出一种近于漆黑的颜色,“……若你死了,我是你的丈夫,自是要替你复仇。”
他这句说得轻描淡写,北冥缜却听出了其下暗涌的情意,他心内一荡,在苍狼神识中脱口而出,“可若是海境需要我,我必须留在海境……”
“我去看你不就好了。”苍狼笑起来,轻轻揉了揉他的长发,“我也可以任性一点,偶尔当个昏君,把政务丢给王叔和军师,抱着狼崽儿去找你,你也可以在夏天回来……镜湖夏天好看得紧,猎物又多,那边的羬羊和横公鱼好吃极了……”他的语声忽然轻下去,他俯身温柔地在北冥缜额角鳞簇一吻,“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你去我就等你回来,你不去我就与你厮守。阿缜,你从头到尾,只要考虑自己就好了。”
他话中那股温柔的缠绵意味如同温暖的水流,包裹住北冥缜的身体,自肌肤渗下去,整条鱼被裹在暖洋洋的情意之中,他银灰色的眸子不禁笼起微弱的水气。
他握住苍狼的手,身上那股海盐的味道里带上了一点微微清苦,北冥缜慢慢地道,我若死了,苍狼,你要答应我,再娶一个真心相爱的妻子,生好几窝小狼,平常也不用想着我,不给我上香也没关系,只要你幸福,我就什么都好。
苍狼没说话,北冥缜在他膝上撑起身,像只雪白的小鸟一般仰起头,吻了他的下颌。这个吻迤逦而上,吻过苍越孤鸣嘴唇、脸颊,最后落到他耳上,轻轻咬了一下他丰润耳垂,鲛人呵出的气是暖的,他清润声音也在苍狼脑海中响起,“让我怀你的孩子吧,苍狼。”
他这么说的时候,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温柔看向自己的恋人,像是湖面上菲薄的雾,然后长睫翕动,轻轻闭上了眼。
苍狼沉默地看他良久,取出千雪给的药,将那颗朱红药丸含在唇间,俯身把鲛人压在了柔软的垫子上,用舌尖将药丸哺喂到他唇中。
馥郁花香从两人唇齿之间弥开,奏折从书案上滚下去,可哪里还顾得。
☆、38
苍缜 红丝误悬
苍越孤鸣x北冥缜
昨天两人实在折腾狠了,北冥缜哭得眼睛都肿了,雪白、粉红的鲛珠全落在他蓝白混杂的发间。
最后两个人都累得没法起身清洁自己,苍狼抱住他滚去绡帐内最后一块干爽的地方,吻了吻北冥缜全是泪痕的脸就沉沉睡去。
然后一狼一鱼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直到苍狼被一尾巴抽到身上疼醒。
他嗷一声跳起来,还来不及摸自己腿上被鳞片剐的血道子,就看到北冥缜浑身炸着鳞,面孔飞红,连尾鳍都微微发红,缩成了一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