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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今天是“书坛盛会”了。
“赞得好啊!”周围点头,皇帝也点头。“有今日之成就,年少时肯定没少下功……我听说,你们自小摹习虞褚二人墨宝?”
“家兄外祖也爱笔墨,有些收藏……”
“魏郑公?”
提及他堂兄外祖父,众人皆心生仰慕,那人便是一代名相魏徵。上官亦心底叹服,敬服其为人。
啧啧声中,薛曜笑道:“堂弟比我刻苦,日夜观摩,穷年忘倦,也更得精髓……”兄弟相互抬轿,皇帝不住颔首。
“那个,您若喜欢,我们愿献家藏!”
“不夺人之美,不夺人之美……好好留着,子孙福气……”女皇失声大笑,连连摆手。臣子陪笑一阵,她又道:“你们师其法,为何不留其圆曲啊?世人爱其书,奇的便是他运笔起伏多姿,跌宕有致。我看你们起转直硬,尤其竖画,重顿甚有过之,像骨节肿了,这可是犯了书学法度呀!你们怎么看这些‘病笔’呢……婉儿,你来说说……”
帝王心,海底针。
夸着夸着,忽然变了批评,还点名要自己说。眼皮落下,再抬,上官道:“我倒是觉得,正是特色,为其妙法。”
“哦……详来听听。”
“薛卿之书,转折之处运笔重,撇捺出锋也尖细,同时结体明显倾侧;这些笔法使它一眼有别他书,辨识度奇高,可谓自成一派。‘竹节’、‘坠尾’看似有‘病笔’之嫌,却是其腕力的表现点,彰显风骨。人常言师法自然,书画同源。我未与他二位交流过,但我猜想转折直硬是特意为之,那些如‘鹤膝’一般的笔画,该是他们引画入书,是师习自然的结果。鹤为灵物,自有仙品。他们的书法自然有了舞动之感,极致的仙家风流。”
上官说完,众臣都不说话,薛曜也等那尊者表态。皇帝却不着急,观细风斜雨,马上自得悠然。
“哦,你是这样想的……”过了一会儿,她看她过去。
上官点头。“微臣一点拙见。”
“嗯……”皇帝长长一声,随即咂下嘴。“欸?你这个说法,我觉得听着耳熟,好像……好像谁也提过来着?那个谁……易之啊……”
张易之犯难,支吾两声,转向身侧:“没请大王吗?不是让你都挨个请到吗?“
“请了……”小宦官一缩。忽闻马蹄及近,他忙欢喜高喊:“来了,来了!”
“回头再收拾你!”张易之瞪了高力士一眼,旋即向来人迎去,高声抱怨:“三思,你怎才来呀!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来人一愣,见来者满脸堆笑去牵马缰,忙下跳。“哎呀,五郎,使不得,使不得,可不敢,可不敢……”
二人揽腕而行,亲昵如兄弟一般。真兄弟张昌宗,倒也不在意,也跑去主动与之勾肩搭背。看亲热劲儿,若不知,会以为他们十年未见。
“内舍人才说了她的见解,圣人正想听你高见呢,你就来了!你怎么看薛异华笔法啊?” 张昌宗边走边说,忽一跺脚,向皇帝高喊:“啊!是大王!我想起来了!石淙诗会,大王云薛氏妙笔仙品,如鹤舞!”
两边一顿兴奋戳点,武三思终于向里大喘气,大笑说:“啊,异华的书法呀!那笔法鹤感神变,弄影化形啊!”
三人一路打闹到了御马前。
“玩玩闹闹,没点正形……”皇帝说她的侄儿,又向薛曜道:“他们这一提,我也想起来了!对,是三思,他是这样夸过你。”
薛曜忙向梁王拱手,被一把挽住了。武三思笑道:“学浅才疏,不足道君书之妙。”
“道得尽的,上官舍人帮你了啊!”张昌宗说。
被提的那两人不自觉互望,四目一触,瞬间各相扭头。
张易之从宫人手中接回马缰绳,向上禀:“我认为内舍人的一席话,算道尽了薛氏书法之精妙了。我想作一秋日序,再请异华书,刻于夏日序旁。”
皇帝没答他的话,仍看薛曜,询问如何看方才上官婉儿的见解。“不知薛卿认同内舍人否?”
“内舍人说的不错。堂弟爱鹤,善画鹤,观察久矣,书画均受影响。”
皇帝长长沉吟,环顾了左右,撇嘴一笑:“意气相合即可同道……薛卿,汝书现今尚非主流,爱卿当加倍努力啊,我期待你自成一派。”
“是……”那人激动颤抖道。
事情结果与上官的设想八九不离十。
很简单,若皇帝真的不喜欢薛曜的书法,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他的字刻碑呢。
自己做了一份满分答卷,心里却无半点畅快,反而如同胸口磊块。
梁王与她想法相类!这让她很难受。
不能光明割席!这让她十分难受。
而皇帝又言“意气”,
将她与薛氏说为同道,欣然受之;但将她与……
此刻,彼人正立于丈外,不视之,亦足不由己想要愤走;与他气味相投……
骤地脑中冒出‘此口吸入或他刚刚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