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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地离开了席座。
“胡天师要走,说回山修炼。”二娘斟着酒道。内舍人眼角窥去,见她嘴皮几乎不动,又听闻:“刚他拉张易之去后面被阿姐听见了,让我立即来禀。”
环视周遭,内舍人端杯贴近了嘴唇。“又一个‘神仙’想走……张易之怎么说?”
“遮挽,不果。”那边头微低,声音传来。
“好个一样坚决……”内舍人鼻中一哼,抬手饮尽,杯子磕案,扭头去:“禀之公主。”
“喏。”一礼,那人疾走而去。
不一会儿,莹儿转了回来。
“出事了吗?”
上官伸掌遮住侍女斟酒的杯子。高处公主现身,搀扶皇帝从帘后出,殿内哗声顿消,远近齐声向上问礼。
“坐坐,莫要拘束!”女皇压手,又大笑道:“今日同乐,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皇帝给宫宴定了基调,满堂轻松,欢笑谢恩。
歌舞一起,无人劝酒,自下三杯。
对于张氏兄弟,上官有一点是服气的。
他们年龄与太子相近,精力却要好太多。归来不过三日,除了女皇喜色盖过倦色,随驾之人多少都有些乏累,如太子一般多笑寡言;而二张日日在圣人身边,俗话伴君如伴虎,自然要打十二分精神,却依然做到如胡道人般驻颜有术,不改颜色。
由此看,一天不停功、刀枪不离手的叫练家子;靠颜上位的,护理好吃饭家伙才叫尽职敬业。
内舍人想着,暗暗投去敬佩目光。莹儿有事萦怀,又不得问,见舍人一直盯看两位“卫玠”,自己也跟着瞧去。
殿内像她俩的并不少,好些蛾眉都假意歌舞,伺机瞧绝世美男。不过,好在那兄弟也愿意被人看,一时各得所需。
皇帝下顾一周,向胡道士笑:“天师,今日之宴比三阳宫如何?”
道士正沉思,忽被叫,一时恍惚,干瞪着眼睛。
“今日席会有一多半是为天师而办呢!目睹天师真容,好些人都说见了真神呢!”张昌宗主动接了话。
道士少不得起身谢恩,又说了些谦辞。虽然暂时遮了过去,胡天师心不在焉,却在人心里。
“胡道……师,”公主囫囵给他起了个新称呼,“我听说许逊飞升的游帷观被您重修了!星夜兴工,至晓则止,人皆叹宝殿雄严,非人力能为。此为流言尔?”
“皆据实。”
“哦?”公主做了一个夸张的吃惊,继而睁大眼问:“那您真是一夜重立一观,能驱使鬼神的得道天师喽?”
胡道士捋须,望他处,不与她纠缠。
“贵主就爱玩笑,天师之名为圣人亲赐,在座皆明鉴。”张易之笑。
“那是,那是,这么多双眼睛,怎会走眼……”太平笑得开心,又向胡道士点头道:“哎呀,厉害呀,真是厉害呀!又会炼丹,又能祈雨,还会盖房,真有本事!”
公主夸奖自己,胡道士却难受用。加之对方,左一眼右一眼捋自己,搞得他浑身不舒服,想了想,干脆闭上眼。
“要是天师早来,哪还用什么薛师呢,还要费时费力……用一年才重修这通天宫……”
不安骤增,道士忙睁眼去看二张。
可公主想说话,哪是他们能停下的。
“阿娘!”
这一唤,叫得道士心咯噔一响。
“宫中有天堂与明堂相对,魏王府的高楼也得有个伴儿,不是?好事要成双嘛,我和攸暨商量过了,不耗国库半文,建材我自掏荷包。但我得借一人……胡天师,您也不愿看百姓辛苦是不是?”公主嘟嘴,俏皮地举起一指。“只耗您一晚,只一晚!”
汗水顺着鬓角哗哗趟,转眼,道士的脖子上流出几天小河。
“想一出是一出!你府中哪里还有地方……”皇帝拉那根指头。
“有,怎么没有!就是把正寝拆了,我也得给天师腾出地方!”
“不睡觉啦,还把正寝拆了。”老人白眼过去,那边撅嘴。“你若真想建,把桃林伐了,伐了桃林就有地方了。”
皇帝还帮公主出主意?
天师暗叫我命休矣!早知归京路上就该辞别,哪怕不辞而别……
他低头擦汗,心在嗓子里跳,可等了半天,没听见动静;再抬头,却见公主目光下垂,脸色青红相加。于是,道官来了精神,好奇看向二张。
张易之看来笑:“都说了公主爱玩笑,天师不食人间烟火,不识俗世趣味。不过您现在懂了吧?”说完,一阵长笑。
道士只得点头,陪笑几声。
驸马与诸武王坐得远,虽听见了,却只能看着。倒是相王开了口:“虽是笑话,但我觉得阿妹说得很中听。来,阿兄,给你斟杯酒!为你对阿娘的孝心!”
公主抬眼,等他把酒杯斟满,举杯饮了。
“圣人,我有艺要献。”
这个空当,梁王站了起来。
盛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