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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眠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他淡淡开口:“承让了。”
雪势愈发地大了,而白衣少年乌眸如墨,却比冬日里的艳阳还要灼眼,他的头上落满了碎雪,融成一点一滴的小水珠。
孟闻缇怀抱着少年的衣袍有些吃力,一小段衣角从她怀中溜下,她干脆趁无人注意之时抬脚使劲地跺了好几下,直至素净的白袍上染上乌黑的鞋印,她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捞起这一段衣角。
元仕殷眼里流露出无奈的神色,他扔下木弓,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季兄,你怎么也跟世子一样较真?我箭术本就不及你,你还要落我面子。”
季眠走上前,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了一句没头没脑不相干的话:“元公子,你从我这借的输在银钩坊的银两何时能还?”
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巧站在一旁的孟闻缇能听见。
银钩坊是京城最大最著名的赌坊,只是没有想到外人面前低调知礼的元公子也会踏足这样的地方。
元仕殷一惊,慌忙瞅了一眼孟闻缇,然后尴尬笑着勾住季眠脖颈低声:“季兄,郡主面前还是留几分薄面的好。”
季眠不吃他这套,将他手拍开后退半步,与孟闻缇并肩的同时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元仕殷见季眠软硬不服,只能赔笑:“我知道了,还希望季兄不要让家父知道此事。”
他惯会看脸色,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会讨白衣少年的嫌,很是识趣地拎着孟闻练的衣领离去。
孟闻缇忍笑看着一本正经的季眠:“银钩坊?”
季眠连眼皮都懒得掀:“元公子只是玩心重,而他确实才华出众,为人又极正直。”
现在说这话倒显得像马后炮了,方才在她面前可是一点不留情面。
孟闻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对,这元公子相貌堂堂,箭术了得,未必配不上我。”她话锋一转,指向季眠:“可是季郎君,你生得这样好看,箭术又远在元公子之上,你说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眠打断,少年的鼻子和耳朵被冻得通红,他极谦逊地低下头道:“郡主慎言。”
孟闻缇笑吟吟地愈发搂紧了他的外袍,故作惊讶:“小郎君,方才我一不小心把你的衣袍踩脏了,想来现在也已经穿不得了。不若你赶紧寻个暖阁歇下,我让涟娘给你送来阿弟的衣裳,待我把你的外袍洗净就亲自给你送回来,”
她微眯双眸,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猫儿。
“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更进榜单字数,所以将新写的章节留到今日发放,希望各位宝贝不要介意,祝各位看文愉快!
第30章 玉石有隙
崇元七十五年初,雪下得格外久了些,已经快开春了,路上积雪依旧未曾消融。
马上就要科考了,这是季眠和孟闻练在国子监寝舍待的最后一个晚上。
孟闻练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之后,转眼见早已经躺在床上准备歇下的季眠,心中不由感慨万千,也双手抱头往自己的床上一倒,叹道:“这下好了,若是考不过,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府里等着世袭我父亲那个侯位吧。”
季眠眼睛都不曾睁开,听到孟闻练的话也淡淡笑开:“还没考,世子何必妄自菲薄?况且,就是在国子监再读个三年又如何呢?”
孟闻练的嘴角垂下来,苦丧着脸:“可别,等你高中做官去了,我一个人在国子监有什么意思?”
季眠倏地掀起眼皮,清亮的眼睛在昏沉的屋内显得格外煜煜生辉,他侧过脸十分认真地对孟闻练说:“世子近来一直很刻苦,想来定是会如愿的。”
“我们这一整个国子监啊,就数你与杜大哥最有本事的了。杜大哥肯定是要承他父亲衣钵,来日做一名文臣,而你,文韬武略样样在行,若中榜首,你当是做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官,还是战场上秋点兵的将?”
季眠沉默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当孟闻练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幽幽开口:“世子,大瑜尚有五座城池在他人手中,夏将军战败,景昭侯卸甲,陛下登基之时临时集结兵力人马全力攻城才夺回北城。大瑜自数十年前便重文轻武,如今愿意征战且有能力征战的领将寥寥无几,我恐陛下无将可用。”
他未明说,可言下之意显见。
孟闻练眼睛一亮,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季兄,冲你这句话,我来日科考也当全力以赴,待我二人中榜,一起入宫编入羽林卫,届时便可随着军队为大瑜夺回失地。”
季眠忍不住勾起嘴角,笑意更甚:“好啊。”
“不过,说到杜大哥,倒是有件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孟闻练迟疑了。
季眠看了过去。
孟闻练坐直了身子:“我想我阿姐应当是属意杜大哥的,而杜大哥对她的心思路人皆知,可我阿姐偏要时时做出一副厌恶他至极、害怕他至极的模样,这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