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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作何表情:“郡主方才的举动,就不是在利用臣对你的感情吗?”
他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门,外边的天已经快亮了,屋外的光照在他身上,留下一地暗影:“臣不会让郡主白跑一趟的,还请郡主尽早回府。”他本想就此离去,但依旧忍不住道一句:“好生养伤。”
孟闻缇是在杜曜云离开后再起身的,她有些后怕地摸摸脖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跟在小厮身后,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大宅外走去,在离开古宅的路上她才发现前院修葺一方小塘。
她站住脚,看着塘中零零散散漂浮的几片圆叶与睡莲,又掏出那把染血的短刃,阳光照射在刀柄这颗圆润剔透的蓝宝石上,像是水波摇晃泛起涟漪。
她一咬牙,将短刃抛向塘中,只听一声沉响,短刃沉入塘底,塘面回归了平静。
一直守在宅外的涟娘等得焦躁不安,乍见孟闻缇出来先是一喜,待看清她带伤之后眼中如星火泯灭:“郡主,发生什么了?”
她摇摇头,半就着涟娘的手:“无妨,我自有分寸。现下只消回府等候消息就是。”
果不其然,第二日,袖娥主动献身认罪,坦白杨申是自己所杀。
杨申荒淫至极,每每都以折磨袖娥为乐,表面众人所见皆是她何等风光,却不知个中苦楚竟是袖娥不忍折辱暗起杀心。
那日她同在房中,杀害杨申之后听见房外有端酒侍女喊话,她一时情急只好学着孟闻练的声线将侍女打发走。她原学过唱曲,模仿起来有模有样,倒蒙混过去了,导致众人皆以为孟闻练那时还清醒着。
杀死杨申之后,袖娥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糊涂事,她害怕极了,只能悄悄给王妈妈塞银两赎身谎称自己回乡,王妈妈也联想不到平日柔柔弱弱的歌女哪来的本事杀死一名成年男性,只当她是不愿再干,加上袖娥给的钱足够多,便放了她。
孟闻缇觉得,杜曜云便是趁着这个机会,趁袖娥还在京城中晃悠的时候便将其给找到并藏起来,并以何少卿之名为诱饵引她来寻他。
当日她明知是陷阱,却还是只身前往。
她不怕杜曜云,可还是会担心杜曜云迟迟不肯交出袖娥,让孟闻练陷入绝境。
可是,孟闻练等人聚集在琼玉阁,杜曜云并没有在场,他如何能准确得知杨申是袖娥所杀并且又怎么能恰好找到出逃的袖娥,孟闻缇不敢细想。
袖娥陈词恳切,又加上衣裳之下皮囊上的许多瘀伤作证,大理寺决定以处死袖娥作为这场闹剧的结束。
杨家吃了一个闷亏,杨申的父亲也脸上无光,在没有以前官场上耀武扬威的气势。
孟闻练横遭一祸,被牵连其中,实则最为无辜,不管是出自私心还是脸面,懿宗还是下了许多赏赐,也准了孟闻练回府休养几日。
而自打孟闻缇回府,鲜少出现在景昭侯和长公主面前,只因怕自己的受伤的事情被知晓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认为这是她与杜曜云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大可不必上升到景昭侯府与杜府之间的矛盾,故而只称自己不适,三餐也令小厨房准备便好,便不再去与父亲母亲一道用膳了。
涟娘每每为孟闻缇上药时心疼得都要流眼泪了:“郡主何必如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小时就是不慎摔倒,侯爷都要发好大的气。”
“嘶……”孟闻缇忍不住呼出声:“涟娘你轻点,疼……”
涟娘一赌气,将药瓶搁在桌上:“郡主也知道疼啊?这刀子割上去的时候就不疼了?好在这天气是慢慢转凉了,衣裳挡挡也看不见伤口,不然婢子看郡主该如何向侯爷与长公主交代。”
孟闻缇理理衣领,乖觉地披上外帛:“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可是拿捏了分寸的,不会有性命之忧,不用挂心了。”
涟娘没有理会她,只是看向屋外:“郡主这么久不曾出门,世子也来您院中许多次想来探望您,一直被您拒在门外,今日还不能让他进来瞧瞧您吗?”
“不必了。”她抿唇,将小小的药瓶收回妆奁,“他若看到我这副样子,难免不会自责,还是算了吧。”
又是一年秋,窗外风已经变得有些凉,单薄的衣裙都遮挡不住这寒意,落叶飘零,已然归根,可出征在外的战士却依然无法重返故土。
“一年了,季眠还是没有回来。”孟闻缇叹一口气,觉得心口隐隐变得沉闷起来,“涟娘,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涟娘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好抚抚她的肩:“再不济,还有夏将军的照应呢。”
崇元七十八春,从岐州传来战报,夏渊被困敌阵,无法脱身,他所率领的数十位精锐将士无人生还。
夏渊的尸首被送回京城,举城默哀,懿宗在夏渊棺前静默流泪,赐“定远将军”之号。
这是一年多以来,从战地传来的第一个消息。
没有关于季眠的只言片语,却好似直接告诉孟闻缇,季眠这一年以来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