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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眼睛亮亮的,又塞过来几张照片:“你看,这是那几年在酒吧驻唱的时候拍下来的,酷得很呢。”
她接过来,心里泛起丝怯意,这是她从未参与过的郁清歌的人生,充斥着苦难与折磨,温暖寥寥,却仍然顽强地从尘土里开出花来。
“华星把郁姐挖走后,不想让粉丝们知道她出身农村连高中都没有读,怕因此捧不起来嘛,所以就把之前的消息封得死死的,也出面警告过那一家子和周围的知情人,这些都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才调查到的!”大小姐眨巴着眼,凑过来邀功,“够诚意了吧!我为了找个好探子,都……哎,反正就是很费劲啦!夏姐你看,是不是也该原谅粗鄙的我了?那个同人文我还能不能……”
夏晚木垂着眼,已经听不到耳边絮絮的念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张十几年前的老照片里。酒吧光线昏暗,小小的台子上摆满乐器,女主唱身量修长,手臂纤细,露出来的肌肤由于过度曝光显得惨白。那双细长的眼睛像是被闪光灯吸引了,斜斜地瞥过来,衬着那头及肩的短发,颇有一种睥睨的味道,不禁让人联想起黑色的玫瑰,于惊人的美丽中藏着最冷漠的刺。
那个眼神是如此熟悉,与她初识这人时别无二致,以后多年也时常在梦里出现。胸口像压了块巨石,难以呼吸,她沉默了很久,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我要去她家里看看。”
还在怯怯地等待回应的大小姐嘴巴张成了O型:“……什么?”
她把照片很宝贝地放进了包里的夹层,再抬起头来时目光清亮,语气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今天。现在就动身。”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又名《论黑玫瑰变成小白兔的唯一可能性》
第115章 问路
“现、现在动身?”
夏晚木收好包,朝对面的复读机肯定地点了点头:“能把具体定位发我吗?麻烦你了。”
大小姐好几秒都没有眨眼,只下意识语无伦次地阻止着:“可是……你不是还要拍戏吗?”
“男主角换人了,最近几天补镜头,我也没什么事可做。”
“但你好歹是个明星!就这样……?经纪人和公司那边会让你一个人乱跑?”
“所以我现在就要出发。”她站了起来:“你把定位给我就好了。”
“不是……虽然就在隔壁省,开车过去也要五六个小时,都是山路,你又不熟那块儿……”季明照抖着手慢慢把桌上的资料往怀里圈,已经带上了哭腔,“夏姐,能不能三思后行啊,你这身份……不合适呀!要查什么我都会帮你的嘛,何苦……”
“我要自己去,亲眼看。”她静静地与人对视,眼神里的坚持不容动摇,“你不说也没关系,大概方位我都清楚了,总会找到的。今天,谢谢你。”
她朝大小姐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但椅子和地面的摩擦声突兀地响起来,季明照赶在房门被拉开前抓住了她的手,心如死灰地妥协道:“好了好了,祖宗,我跟你一起去!你上我的车!”
“不用,是我自己任性,这件事和你没半点关系……”
“有关系有关系!姐姐,半途上你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我简直就罪该万死了!行行好吧,让我跟你去,行不行?”
也许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太诚恳,她看了大小姐两眼,没再推辞了。
崎岖的山路上,一辆不知道有多少年头的桑塔纳2000艰难地颠簸着,夏晚木坐在副驾驶,被车窗缝里钻进来的冷风吹得遍体生凉,情不自禁地把手搁在小小的空调出风口上感受着——微微热的暖风小得可怜,连烘手都是奢望。
她没忍住,终于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你的车?”
“N手的。这些天跟家里闹脾气呢,手头紧巴,只能把车卖了换个便宜的勉强养活自己。”
前方马上要过一个接近直角的大弯,季明照简单解释了两句,压低了车速,那双冻得红通通的两只手扒在方向盘上,青筋都暴了几根出来,看着有点狰狞,跟大家闺秀的手相去甚远。她伏低了身子,整个人都压在了方向盘上,好像那东西已经生了锈似的,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转动。
夏晚木从她面部绷紧的肌肉和传来的嘎吱摩擦声中感觉出来这大概还真是个力气活,疑惑的同时更添了两分不安。
“这车……安全吗?”
车子安然无恙地过了弯,又驶上了狭窄不平的山路,大小姐凝重的脸色稍微放缓,颇有些尴尬地安慰道:“没事儿!就是看着破,开还是能开的,我都用了半个多月了,还没出过什么毛病呢。”
话音刚落,轮胎压上了一小段碎石路,车身猛地一震,窗户和座椅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嗡鸣声,夏晚木拉住了车窗顶上的小把手,感觉牙关都在随着颠簸的频率打颤。
“可能……减震不太行了。”
大小姐的声音也在打着抖,两人不再说话,聚精会神地对付这一段小路。
道路的两边是平缓的小山丘,稀稀落落地歪着一些不很高大的树木,低洼处,常有几根因进入严冬而凋零的枯枝寂寞地伸出来,像小鞭子一样抽在车外壳上,轻微的哒哒声淹没在风声里。
她们已经开过了还能用水泥铺路的地方,估摸着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了。郁清歌的老家即使在众多农村中也算荒僻的,隔一两里路都不见得有人家,只是一片又一片的山和荒地紧紧挨着,沉默地注视着艰难前行的桑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