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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笙当日进宫时,身畔带了贴身丫鬟,小一和小双。她此番出事,首先遭殃的便是这两个丫头,小一还机灵些,跑去做了其他娘娘的丫鬟,好歹保住了一条命,小双却是和许笙一起去了冷宫,活活被人折磨死。她的尸骨被送回江州老家,大家这才知道,受宠的笙娘娘,竟是失了宠。
而吕季,收到消息后便立刻断了和许家的生意,再也不顾什么两家的脸面,宣布吕家和许家从未有过什么婚约,纯属无稽之谈。
之前许笙入宫,许牧脱离许家,五小姐乃是下一届秀女的人选,这么一来,自然而然便传出了许家二小姐要下嫁吕家的消息。如今吕季这般言语,自是活生生地打了二小姐的脸,羞得她几次三番地想要自尽,都被婆子救了下来。
其实,许笙当初算盘打的响亮,想着在宫中得势,便可呼风唤雨。她本以为,届时她只要吹吹枕边风,不仅可为许家谋得朝廷地位,更可轻而易举地决定许牧的去留。只要得到圣宠,求皇上为三姐和吕郎颁一道指婚圣旨,再简单不过。
她这一世,有着种种小聪明,终究是没有大智慧,而在皇宫这等地界,一步走错,便被啃食的干干净净。
到了最后,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偏要和这个三姐过不去,不就是个窝囊废,有何能耐?
若许牧如今和她面对面谈上一谈,多半会告诉她,你这是执念罢了。
无论此生的轨迹改变多少,许笙都与上一世一样,对自己的地位充满了执念。在她眼中,她在许家的地位必须高过其他所有子女,而那个废物三姐,更是要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才对。所以,一旦许牧拂逆了她的心思,她便会用尽一切办法,将三姐拉回自己设定好的道路之上。
仔细想想,这又是何必呢?穷极一生不过为了个执念,当真害人害己。
上一世,许笙掌控了三姐,最后为吕季杀了她,而这一世,许笙自作孽,终是走上了不归路。
许牧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忽而觉得,若是许老爷一开始就允了这桩婚事,该有多好。
她活了两世,每一世都有人不幸,细细想来,自己这爹也是功不可没。
回想前世种种,小捕快情绪甚是低落,抱着双膝,下巴垫在膝盖上,一眼看去,倒是可怜巴巴的。
风女侠在外面忙了一天,一回来便瞧见屋顶上可怜兮兮的小人,心头一软,纵身跃起到了屋顶,与许牧并排坐了下来。
“还在想小壮的事情?”
“不,在想其他的事。”许牧叹了口气,“不过,说到那孩子,我现在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早知道当初应该多和林捕头学学破案子,免得落得现在这种境地。”
风溯一笑,“你那时候明明那般怕死,还要掺和小壮的案子,想来也是有趣。”
冲她吐了下舌头,小捕快转而想起了初识时,风女侠拎着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到处走,几次三番被自己拦住骚扰,这么想想,的确是颇有意思。
吹着夜风,两人一时间都不再说话,风溯偏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忽而一笑。
小捕快嘟囔道:“你笑什么?”
“笑你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都不像我曾认识的那个蠢笨捕快了。”
许牧:“……你说谁蠢笨!你说清楚!”
风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只是,认识这么久,我总觉得你身上还有很多我难以触及的秘密。”
许牧脸上的笑容瞬时凝固起来,垂下头盯着一块瓦片看,眼也不眨。
半晌,她才小声地道:“阿溯,若我不是许牧……不,我是说,若你与我重逢时,我并不是你记忆里那个逆来顺受的许牧……”她努力整理着措辞,却是越说越乱,“不,我是想说……”
风溯见她说不清楚,只好伸手一捞,将她捞到了怀中,“只要你是那个在木屋外,被我淋了一身井水的标县捕快,那便够了。”
许牧听闻此言,微微一怔,随后慢慢道:“那么,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故事里,没有学武的小捕快,只有个嫁入商贾之家而不得宠的正房夫人。
等故事讲完,风溯并未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提出问题,单是吻住了许牧的额头,道了句:“不怕,今后有我。”
小捕快轻轻闭上眼睛,在月光下轻轻弯起了嘴角。
从此,许牧此人,在风溯面前再无秘密,或许,她与风溯在今日才真正做到了彼此身心的融合罢。
翌日。
一觉醒来,小捕快舒了口气,觉得身心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翻身下床后,她跑去寻师父,却见一白发妇人与风溯站在院子的边角处,不知在说些什么。
许牧抿了抿唇,无声地接近了去,却还是被风溯一眼瞧见了。
耷拉着脑袋,她干脆直接走到两人面前,那始终背对她的白发妇人身子一僵,随即回过头,颤声唤了句:“小牧……”
“小牧,娘亲给你偷偷藏了两块栗子糕,莫要说出去教人知道……”
“乖小牧,这……这是我为你留的桃花酥,你尝尝?”
“小牧,娘亲是对不起你……但是,你绝不能和风溯在一起。”
……
许牧回想起娘亲对自己说过的这些话,渐渐红了眼眶。
起初,娘亲一心一意对她好,护着她,后来,娘亲与纪芷筠结盟,喂她吃可失记忆的桃花酥。再后来,娘亲又喂她吃令她险些丧命的忘忧丸,想让她忘记风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