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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搭在杯把上:“你说,我尽量听着。”
陈念时抱起杯子抿了一口,好像这样就能给她一点力量。
“一年前, 我爸死了。”
黎思猝然抬起头。
陈念时的神情已经收敛平静:“他不是普通的去世, 是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跳楼而死。也是那时候, 我和我妈才知道,我们家原来欠下了那么多的债务, 我爸这些年生意一直不顺。”
“他死后,办完葬礼, 那些要债的人日日堵在门口,我妈受不住压力, 也跳楼了。”
“你不用安慰我, ”她看黎思几次张口,抬手制止,苦笑说:“安慰的话,我已经听了一茬又一茬了。”
黎思合上嘴, 又问:“那些债务呢。”
“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陈念时说。
一年前,一年前,沈观澜一年前曾深夜给黎思打电话,一言不发,然后声音潦草的说陈念时要和他分手。
“他应该跟你说过,那时候,我本来已经打算和他回国结婚了,突然出了这档子事,一切都搁置了下来。”
陈念时背脊坐的挺直,冷静的说:“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不让沈观澜替我还那些债务。”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换你在我当时的位置,你会怎么做,是顶住他家里人拼死的反对和他结婚,还是和他分手。”
黎思寂然沉默。
答案谁都清楚,换她,绝对不会选择前者,同样,陈念时也不会。
片晌后,她问:“那这一年,沈观澜为什么还留在国外?”
问出这句话后,她看见陈念时笑,笑的眸里像荒原上刮过冷冽的风。
陈念时说:“因为我后悔了。”
“我和他说了分手后,他一夜一夜的站在我公寓下面抽烟,不说话,也不上来找我。只在我每次下楼路过时,说一句,陈念时,你做梦,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分手。”
她的声音悲哀:“黎思,我真的受不了他那个样子。后来,他一定要帮我还债务,他爸爸冻结了他所有的银行卡。他不屈服,去工作赚钱,每天夜里回来的时候疲倦的不得了,还要抱着我说,别怕,他会帮我还清,他会娶我。”
黎思沉默,她不敢想,一向骄傲的沈观澜,竟然也曾有折腰的时候。
她嗓音干涩的说:“念时,沈观澜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能说得出,当然能做得到。”
“我知道。”陈念时笑的像在哭:“可我舍不得他,我已经在地狱,不想拉他沉沦。”
“我没有这个勇气。”
十月的伦敦,寒冷像刺进骨子里。
黎思拒绝了沃克送她回酒店的好意,自己一个人,沿着路边走。
陈念时最后说,请她帮忙把她结婚了的消息告诉沈观澜,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黎思沉默两秒:“他怎么肯轻易放弃。”
那时陈念时的神情已经渐渐回归了平静。
“他会,”她说:“两个月前,我跟他大吵了一架。我说我烦透了他,照现在这个颓废的样子下去,永远还不清债务,我要他滚。”
“所以拜托你,只用跟他说我结婚了,过得很好,让他永远死心。”
爱一个人,无法不软弱胆怯。
到酒店时,前台小姐再度喊住她,说今天也有她的花。
黎思惊讶,旋即又觉得心里泛进了一丝暖意。
她温声道谢,前台小姐却抬手指向待客厅,说花店送花的人在等她。
黎思觉得不好意思,叫人等了这么久,于是连忙快步绕过中间的隔墙。
待客厅的棕色沙发里,原本坐着的人听到动静,抬眸向她的方向看过来,眸底都是笑意。
她脚步滞了一下,随即脸上染上狂喜,小跑着扑到池渊身上。
池渊起身稳稳的接住她,扶住她的腰和发顶,笑说:“你慢点。”
他的身上满是熟悉的白檀香气,清暖入心,黎思把脸埋进他大衣里的毛衣中,双手环他,闷闷的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本来也不想来的,”池渊声音带笑:“不知道为什么车就开到了机场。”
他摸着怀中人柔软的长发,察觉到她情绪恹恹,停了一下问:“今天不开心吗?”
她不回答,只抱着他的胳膊往走廊走。
池渊一只胳膊抱着,另一只手长臂一勾握住沙发上一大捧花。
电梯轿厢里没有人,四周金色厢面倒映着人影凌乱忽闪。
花束被倒握在掌中,几片花瓣掉落在地,他托住她后背,拎着花的手臂在膝窝下,抱着她走出电梯。
到房门口时,黎思的几缕发凌乱在脸上,听到上方人嗓音微哑温柔:“开门。”
她整个人被他抱住,勉强抽出手臂在自己身上摸索房卡,手指不慎碰到一个冰凉的硬质金属方块。
然后,从自己的长裤口袋中摸到了房卡,仰身去往门边刷。
门不轻不重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