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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咬牙,当真死死拧住了他的耳朵:“个不长进的混账东西,都当了阿玛的人了,怎还那般不知轻重?”
“居然真废寝忘食,生生把自己给折腾病。你……”
“就没想过,阎王面前无老少,更不分贵贱?万一你这混账一个遭不住,真个……扔下咱们孤儿寡母的守着这偌大江山要怎么办?”
顺治:……
顺治能怎么办?总不能说自己经历奇诡,心头压力如海深、如山大。都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许久,要率先进入到高速发展阶段。走敌人的路,让敌人无路可走吧!
能不能保密还不好说,万一皇额娘不信……
他可就要面对和尚、道士、神婆与萨满等的联合驱邪了!那画面想想就挺混乱,挺可怖。他还是不要轻易挑战,乖巧认错的好。
顺治连连点头,态度极为谦卑:“是是是,皇额娘说的是。”
“儿子鲁莽,儿子逞强,忘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此番种种,儿子一定谨记于心。并以此为戒,再不让皇额娘有如斯担忧!”
素来坚强的太后捂脸,哇地一下哭出声:“你这不孝子,每次只是保证保证,从不往心里去,每每吓得哀家胆战心惊。一想想你或者……呜呜呜,哀家便感觉整个天都塌了,恨不得直接随你而去。”
“可想想皇后年幼,从未经过如此风浪。两位皇子还都小着,最大的也就九岁。若哀家真个任性了,大清江山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额娘一妇道人家,倒也不在乎身后名如何。却不能因一己之私,害我儿变成亡国之君……”
所以,您上辈子苦苦支撑的原因竟在于此么?
顺治泪目,不由想起了当初望乡台前,见皇额娘人前一脸威严大气,似乎任何风雨都压不倒般。一步步,一点点的将玄烨教导成旷世明君。人后却常常流泪到天明,梦中都在唤他的名。
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好半晌,顺治才着人送了温水巾帕等物来。亲自帮太后洗了手脸,重画了黛眉。
因技术娴熟故,还被她好一阵打趣。
然后才撩起衣袍,恭恭敬敬跪下。为自己过往的鲁莽冲动道歉,并保证从现在开始一定加倍保重自己。有生之年,绝不让皇额娘再有这般担忧!
太后笑着把人扶起:“只要你这混账小子真能言行如一,皇额娘就做梦都笑醒了。”
“好端端的跪甚跪呢?你才将将大安。”
“只记得自己还是个儿子、丈夫与阿玛,身上牵着太多人的喜乐甚至福祉,再不可莽撞。因你之故,皇后生生连月子都不坐了,冒着忒大寒风过去瞧你,给你打气。”
“你呀,日后便如何色衰爱弛,也千万记得如今种种。好歹……”
全了人家正妻的体面与尊严,可别再胡来的话还没说完。
傻儿子就先不悦地皱了眉:“皇额娘这么说,可是要冤死儿子了!儿子本就不是那只重颜色的肤浅之辈,爱重皇后自然是爱重她的品格与才华。都……都愿意数年等她一个点头了,又怎会轻易改弦易张?”
太后笑:“哟哟哟,可惜了,可惜了。这般动人的情话,皇后竟然无缘亲耳听见。也不知道哀家转达会不会被当成托……”
“总之好心却被撵后,哀家瞧着皇后可生气,也不知道怎才能哄好!”
把儿子调侃到脸红如滴血,马上处在暴走边缘后,太后又及时扔出重磅消息。
果然,蠢儿子甚都顾不上了。
只草草给她行了一礼,便如离弦之箭般地往昭仁殿蹿。
速度之快,果断又惹太后好一番嘲笑。
看得苏麻喇姑无奈摇头:“别人家的额娘都对爱子千般疼爱,万般关怀。唯恐爱子受了一丝半点的委屈,偏主子不同,专门爱看爱子出丑。有您这样的额娘,万岁爷着实辛苦。”
太后冷哼:“你这老货莫乱说,别人家的额娘还巴不得儿子是自己手中的小木偶呢!”
“严防死守,各种送侧室、送格格、送妾室,唯恐儿子与儿媳感情忒好,娶了媳妇忘了娘。哪有哀家这般,从不置喙儿子房中事,由着他怎么作天作地的?”
“莫说朝野之间如何议论,各命妇对皇后怎生羡慕嫉妒恨,恨不得以身相替。”
“便皇后自己,不也把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碰着哀家挂在嘴边上?”
这一点,便是苏麻喇姑都不得不对主子叹服。
并忍不住好奇,大胆追问了句。
太后也高深莫测笑,才不说比起小孙女这个马屁拍起来的小福星,她更相信皇后才真有大福气!旺夫益子,连她这个当婆婆的都没少从中受益。福临自从与她大婚后,更变化大的,简直判若两人。
活生生一出变形记:熊孩子变旷世明君!
此间皇后的种种功劳不足为外人道,但她这个当额娘的可不敢或忘。不但对娜仁越来越好,还时不时找机会提点福临,免得他年轻慕美色,一时行差踏错。甚美妾庶子的,再如何成群又岂能比得上皇后与她未来的嫡子一根头发丝儿?
自家皇额娘的种种思量,顺治自然无从知晓。
他只知道,打从喝到那碗加了料的米油后。他原就满满登登都是皇后的心里,再也不可能给任何人留下丁点缝隙。
到底他就是帝王,深深了解帝王的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