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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叶牧歌跟随庄一如几十年,南征北战,彼此间培养出的默契和信任绝非寻常。
而她认识庄一如,满打满算也才十年,而且还是别别扭扭的十年,从未与庄一如坦诚地沟通过,她凭什么认为对庄一如而言,自己会比较亲近呢?
想到这里,陆竹生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一股奇怪而酸涩的心情让她情绪变得非常低落。
她垂下眼睛,止住欲进卧室的步子。
叶牧歌没注意到陆竹生脸上变幻的神情,已然站在卧室门前喊了一声“大人”。
“嗯?什么事?”门内传来庄一如的声音,平静如常。
叶牧歌朝陆竹生看了一眼,本想向陆竹生使个眼色,却不料陆竹生避开了她的目光,她先一愣,随即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而朝着门内问道:“刚才大人有听见什么异响吗?”
“没有。”庄一如回答。
叶牧歌又道:“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她就拉着陆竹生准备退下,这时庄一如的声音又响起来:“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陆竹生担忧的心情彻底平复,但另外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顷刻涌上心间。
果然她以为庄一如对她的特别,一直都是她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阿竹这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自卑很难一下子纠正过来的,需要不断地刺激刺激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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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不走。
叶牧歌拉着陆竹生退开, 陆竹生失魂落魄,以至于被叶牧歌拽走的时候,她脚下还踉跄了一下。
陆竹生的失常表现得非常明显, 叶牧歌心中疑窦丛生, 但问陆竹生“怎么了”,陆竹生只一个劲地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到了后来, 陆竹生一个人蜷起双腿,脑袋埋在膝间, 不管叶牧歌说什么, 她也不理会了。
叶牧歌兀自说了会儿话,在陆竹生这儿撞了一鼻子灰,也不再开口了,两只小鬼各占沙发一端,气氛诡异又沉默。
陆竹生默默调整情绪,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 从小到大,从生到死,她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冷漠, 庄一如和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是她贪恋对方身上的温暖,有无端的希望,才会莫名失望。
眼角余光瞥见沙发另一端因无所事事竟开始打坐的叶牧歌,陆竹生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神情黯然地垂下眼睑。
她知道自己脾气古怪,一言不合就不理人,能与庄一如维系现在的关系,一直是因为庄一如处处忍让,而她还在得寸进尺。
沉默间,陆竹生想着自己应该注意一些分寸,不要总是刨根问题,对庄一如过多纠缠。
她想了很多,但这些决定在她听见一声清脆的异响时,全部从脑海中飞了出去。
啪——
这一次的响动比刚才更大,也更清晰,像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陆竹生脑子一空,没有多想,身子一飘就闯进卧室,叶牧歌根本来不及阻止。
陆竹生一进卧室便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
屋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上了,视野十分昏暗,但陆竹生变成鬼后,夜视能力增强了不少,她看见庄一如跌坐在床边,床头的玻璃杯摔在她脚下,水渍淌开,沾湿了睡裙裙摆,玻璃渣碎了一地。
庄一如脸色发白,嘴唇轻颤,她张口想说什么,随即肩膀一抽,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扶在床边的手也曲起来,攥紧了床单。
陆竹生听见的第一声闷响是她摔下床时发出的声音,她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自以为调整地差不多,准备攀着窗沿起身,回床上去,结果腿脚发麻,伤痛又难以抑制地爆发,竟碰翻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这下再难遮掩,庄一如痛苦地埋下脸,咬牙垂首,一声不吭。
她从未如此狼狈,何况将这副面貌让陆竹生看见。她原是不想回来的,却无法放心陆竹生一个人待在家里,她总会想,若陆竹生醒来见不到她,是不是又会多想,故而冒了极大的风险赶回来,果然还是没瞒住。
陆竹生在门口愣了十秒钟,在她眼里,庄一如永远是温柔的可靠的,从认识庄一如的第一天起,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庄一如那双幽深的眼睛从始至终波澜不惊,很少能看见平静淡泊之外的情绪。
她也从未见过庄一如如此脆弱的样子,虚弱得好像随时能都会消失似的。
她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脑子里有根弦突然嘣的一声断了,陆竹生心慌意乱,吓得脸色发白,快步朝庄一如跑过去,不由分说伸手去扶庄一如的肩膀。
情急之下,她没注意到掌心纹印倏然亮了一下。
手掌和肩膀相触的瞬间,一人一鬼同时颤了一下,陆竹生一愣,下意识地想挪开自己的手,但她的手掌像在庄一如肩膀上生了根,不受自己的意志所控,不仅没能挪开,反而用力抱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能碰到庄一如,但她不想放过这个可以接近庄一如的机会。
庄一如撇开脸不看她,紧咬的牙稍稍松开一些,颤着唇,才道了一个“你”字便无以为继。
陆竹生忽然横了心,开口打断庄一如:“你怎么样了?还能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