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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工作还能去吗?
她原本想工作后赚到钱了再供自己深造,这个想法还能实现吗?
聂时秋看着她在日记中无措,既想向谢正德求助,又想到自己的领养身份,害怕彻底被谢正德厌弃。
她一天比一天焦虑,精神状态也一日差过一日。
聂时秋看着,只觉那时装在她肚子里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一旦点燃,被炸毁的将是她的生活。
这本日记写到谢秋盈离家出走之前,所以聂时秋不会看到她和谢正德之间发生的最后一场争吵。
他只看到,在她留下笔记的最后一页上,字里行间的她是那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平和。
她说,她和聂呈一起,商量好了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名字:聂时秋。
不管那是一个女孩,还是一个男孩。
他们深爱这个孩子,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哪怕这可能意味着他们现有生活的地覆天翻。
“为你,或许一切都是值得。”
这是这本日记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对聂呈说,而是对那时还未出世的聂时秋说。
聂时秋合上日记本,突然趴在桌上,将脸埋进两臂之间。
她后来……或许后悔了。
他已经出生了。
他的存在是这个世间所不能磨灭的事实。
在这个基础上,他渴望自己在爱中出生,渴望他的父母对他拥有旁人对孩子一样的爱。
他的愿望被这本日记满足。
可当他从第三人的角度跳出来看,他才发现他多想劝阻谢秋盈。想劝她不要相信一个连自己未来都看不见就敢强行将恋人留在身边的男人,也想劝她不要赋予一个尚未出世的胚胎人性,为了它毁掉自己的一生……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他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受害者,可回过头来看,被毁掉人生的又何止他一个。
聂时秋甚至惊恐发现,他差点成为聂呈一样的人,好在他身上不只有聂呈的血,还有谢秋盈的,所以他在一味索求的时候,也会突然清醒,反应过来问自己:我配吗?
他忍不住想,还好……还好你拒绝了他。
不然他同聂呈有什么区别。
聂时秋看着那本合上的日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走廊的长椅上,林汝成慢慢讲述着那段往事。
谢秋盈和他在一起时,很少表现什么异常,林汝成有时会忘记她曾经有过一段对她造成创伤的过往。
他只是注意到,她偶尔会把自己关在房间,将古典乐开到最大,然后待一下午,再出来时,面容疲惫,精神却更为轻松。
他曾出于好奇,问她在里边做什么。谢秋盈那时的神态有些茫然,好像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一样,只含糊地说着读书与享受音乐。
林汝成没有多想,因为他觉得,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隐私空间,那或许就是谢秋盈自我调节的一种方式,而她不愿意与他多说也是正常,他应该尊重她的这份习惯。
出于这份考虑,即使后来有时会出入那个房间,林汝成也尽量不去翻动谢秋盈的东西。平淡又美好的日子就这样持续,直到谢秋盈病发,林汝成才知道,也许她从未真正痊愈过。
他尽力找出所有可能和她病发相关的东西,最终在那个房间找到了整整一箱没写地址没有寄出的信。
一共是一百一十六封,平均下来,她几乎每两周都要在这房间写上一封。
林汝成一封一封看过,发现这是一百一十六封请求谢正德帮她看顾聂时秋的信。
每一篇的言语都略有不同,有的冷静,有的癫狂,似乎取决于她当时的精神状态。可有两点是共通的,一是她对聂时秋的担忧,二是她对谢正德的哀求。
决裂那天,谢正德说的话深深烙印在她心头,在聂呈显露出魔鬼一面后,那些话一次又一次地验证它们的准确性。
谢秋盈在谢正德跟前根本抬不起头。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立场去求他什么,可在意志最脆弱,精神最紊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写下心中最深处的求救。
但她知道,她不能寄出这些信。
当她病发,失去常人应有的理智,一切行为都被内心深处的情感主导,自然而然地做出这样自相矛盾的事。对聂时秋的爱让她写下这些语句,对谢正德的愧疚与气短让她从未寄出这些信。
而这一切,甚至不为清醒的她本人所知。
林汝成叹道:“如果……我那时看了那些信就好了。”
在那时,作为一个工作稳定,精神状况良好的正常人,他有许多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但他不会责怪谢秋盈为什么不能像他想的那样做得更好,因为他知道,永远不能要求一个病人做得像正常人那样好。
如果他们可以做到,他们就不会被确诊为病人了。
第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