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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仇姐姐恨,靖毫谷的大门一关,把白南和东门煜都关在谷外。
白南两人只好在周遭的村落借宿,哪知第二天,靖毫谷人竟又送来一个幼婴。来人说这小孩是白茉莉自作主张捡来的,养没两天,就托给了靖毫谷代为看顾。现今妹妹不知去向,姐姐来了,总归是白家人,谷主命她物归原主。
白南连连摇手,不接不接。
东门煜便接过了孩子,还礼貌地对来人道了声谢。
来人欲言又止。
东门煜面上笑容不变,心却一点点地冷下来。他问:“还有何事?”
来人忍了又忍,面对着杀人如麻的权宦,但念及孩子的安危,她于心不忍,终于还是说:“你抱孩子的姿势不对。”
由于白南去了靖毫谷,白茉莉得了身份,便算是解禁了。她当晚就去了三月主阁的二楼看舞听曲儿,一招手先来两壶雪窦,记蔺小阁主账上。
她养病的两余年间不曾沾酒,此时一喝起来, 不由就没了定数。两壶饮罢,她又要了坛烈酒,总要喝醉了,才不枉费她在三月阁中住上的许久。
待到蔺小阁主处理完阁中要务,去见她时,白茉莉面颊微红, 唇瓣都是诱人的水色。她笑吟吟地看他:“小鹤鹤。”蔺小阁主从善如流,应邀坐在她身边。她就歪歪扭扭地攀上他, 一呼吸,是清凛的酒香。
蔺小阁主扫视一圈,翻到在桌的酒壶,滚落在桌下的酒坛,他细细算,心道:较之从前,他家茉莉的酒量弱了些。
白茉莉不止酒量小了,喝醉了, 还开始含含糊糊地说胡话,她凝视着蔺小阁主眼尾的一粒泪痣, 说:“好看。”她附耳哈气:“你好看。”
蔺小阁主有心问:“我好看,还是我最好看?”
白茉莉说:“你最好看。”
蔺小阁主肤色白,脸红起来比白茉莉还要艳些。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但还想了一瞬:他不在的这一时半刻,白茉莉一准又是把他阁中的人都看了一遍。阁里其实最近新来了几位异域舞娘,但他顾忌着有白茉莉,就先把人统统赶去了另一处分阁了。
白茉莉夸完蔺小阁主,又轻轻叹了口气,嘀咕一句:“我都有点舍不得你了。”
蔺小阁主说:“但你还是要走。”
“嗯。”
“我也不能赌气说‘你走了就不要回来。’, 我想你回来。”蔺小阁主自认还是比从前成熟一些的,他认真地问, “你会回来吗?”
白茉莉醉醺醺地说:“你卜一卦问问嘛。”
蔺小阁主说:“里面都是上上签,都是假的。”
白茉莉捧住蔺小阁主的脸,碰了碰他的唇,不赞同地说:“心诚则灵。”
白茉莉真是喝得醉,她破天荒地拉着蔺小阁主,坚持要去院子里求一卦。许是明日又要落雨,夜幕也黑沉沉的,不见星月。她神叨叨地摇签,还跟蔺小阁主强调:“心、诚、则、灵。”说罢,她摇出了一支。
竹签落在地上,蔺小阁主弯腰捡了起来。
他半搂着白茉莉,带她回房,服侍白茉莉洗漱更衣。临睡之前,他莫名又想起了白茉莉的那支签,便重新点了蜡烛来看。
那是一支平签。
他的上上签摇签筒里唯一一支平签,他一时竟想不出来这支签是何时放进去的,亦或者是一开始就有, 被他给遗落下来了。
蔺小阁主思来想去,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 直到后半夜才渐渐睡去。他睡得晚,醒得晚,一觉醒来,发现枕边空空。
他被困在淮扬地界不得出,便只能在此等着。
之后白茉莉偶尔会来,偶尔会走,没有事先告知,也没有作别。仅有几次,他提前探听得到了白家人的消息,他站在淮扬地界的边缘线上苦等了许久,从日中到日暮,他才遥遥望见了一个策马而行的白色身影。
白衣身影突然出现,又迅速消失, 然后太阳落下了山,一天又在此时结束了。
此后几年,白茉莉都没有再进入淮扬地界。
第56章 尾声
……
穿堂而过的风卷几卷,又散去,唯有面前一盏袅袅清茶的碧色不消。
然而蔺鹤耐着性子等了又等,清茶渐渐凉了透,碧色沉淀成深褐色,已是喝不得了。他不由打起精神,再唤了一声:“茉莉,怎得不下来?”他想见她。
想得不得了。
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地想着。
他无数次地回想他与白茉莉的最后一次见面,每一句对话,每一字, 每一语,他反复地揣度他是哪里做错了。
那日是白茉莉途径淮扬,中途折道来了三月阁。她依然没有事先告知,甚至于她还刻意避开了各路眼线和阁中的一干护院,来得悄无声息。
蔺小阁主接手了三月阁主事,频频周旋在各方有所图谋的势力之间,始终是吃力。他忙至月上柳梢,才算谈妥了最后一波难缠的求人客。他累极了, 在院门前的树下独自静站了一会儿,也能当作是休息。但当他推开院门,遥遥发现屋内竟亮着一灯烛火时,他就开始无比后悔自己先在树下耽搁的那一点时间了。
他迫不及待地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撞入屋内,将里面的白衣姑娘抱了个满怀。他疲倦的心有了着落,又欢快起来。他没问她问题,只黏糊糊地和她亲吻。
白茉莉说,她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