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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京师,转眼间已有数年。
承乾殿雕栏玉砌犹在,那些藏在明黄帷幔后的人却早已换了一波面孔。
三琯静静站在白玉栏旁,风声猎猎,将她白雪般的裙摆高高吹起。
栏杆上摆了一只碧绿的茶杯,她出神地盯着那茶杯发呆,连程云靠近也没有察觉。
“四皇子说,”程云声音喑哑低沉,“倭寇不成气候,他自有安排。”
三琯抬起头。
“他还说…”程云从牙缝中挤出字来,“攘外必先安内。待齐军投降,他自会以全部兵力对付倭寇。”
三琯轻轻抚上程云的脸,替他擦去颊边的泪水。
“他说倭寇只是海贼流寇,不出三月必会自行离开松江府。”程云眸中燃起烈火,“他一辈子觊觎的都是李承衍的皇位,时至今日,眼中仍然只看得见李承衍。”
三琯却轻轻摇了头,将本在栏杆上那杯清茶递到了程云的唇边。
茶香扑鼻,澄亮碧透,宛如夏日荷叶,又是春柳拂面。
那淡淡的清香,熟悉的清香,只在…四皇子府上,才常常闻到的清香。
这茶…是扶桑绿茶。
什么时候开始,宫中的贡茶都变成了扶桑绿茶?
“不,云哥哥。”三琯轻声说,“四皇子不是不相信…”
“恰恰相反,也许他比你我想象中还要清楚…倭寇的一举一动了。”
脑海中似有晨钟暮鼓重重敲响,混沌的头脑刹那间变得无比清明。
“四皇子参/政十年不仅朝中人脉深广,朝外也结交许多异域能人。东海之东有扶桑,南番以南有安然,每年使臣进贡,都先送进了四皇子府中。”
“那年扶桑国进贡点心,精致喷香,四皇子送了不少去冲虚观,却被师父一一倒进香炉,连渣都不许她碰。”
“定王得了穿云弩,你阿娘还曾写信给东方庄主。信里她写,扶桑客商,赠一宝物,可作袖箭,疾如闪电。只可惜未有相适之箭簇,难有大用。”
四皇子结交扶桑客商,年年得来宝物收得进贡,为何扶桑客商却将没了箭簇的穿云弩赠给定王?十太子坠马万岁暴怒,受益最大的四皇子却在那场风波中神隐,只因东宫太监巴贯率先站出来,将定王所赠的穿云弩交给了老皇帝。
如此...如此明显的事实,为何直到今日他才将前因后果彻底看清?
程云如遭雷击,几乎跪倒在地,却被三琯牢牢撑住手臂。
“不,不只如此。”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又最强大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九方城比武高台上,李承衍与四皇子缠斗时,郑三琯挡住了四皇子削铁如泥的扶桑宝剑。
邯郸城外师父和四要殒命,郑三琯久病不起,四皇子流水一般送来了扶桑龙角散。
围困僵持 的数月里,四皇子轻啜着扶桑绿茶,静静看着程云捻动着扶桑火药。
甚至连沧水他们设下伏击,大败李承衍的火门炮,都是来自扶桑的火门炮。
原来一切的一切,早有有迹可循。
“难怪,难怪太子死后,他能在短短时间内异军而起,牢牢把握朝政。”
“难怪,难怪李承衍占尽正统,却只能一次次败走麦城,功亏一篑。”
“因为...你与我都做了他四皇子的帮凶,亦都成了倭寇的走狗。”程云缓缓说。
82. 天地为媒 今夜便是你与我的洞房花烛夜……
历经十年, 真相终于大白。
潜心十年以报血仇的大汉奸,原来自始至终都藏在他身边。
可金銮殿上那君臣相和的戏码,却还不得不演下去。
程云身披甲胄跪在四皇子面前, 波澜不惊。
“齐军反贼徘徊于湘赣, 剿檄不可再拖延, 待臣亲领神机军, 携火门炮南下将逆贼一网打尽。”
他的尊严也好,仇恨也好, 什么也比不过握在手里的兵权。
四皇子眼含热泪,看似感动不已。
可一开口, 却是说:“爱卿刚刚大难归来, 还是留在京师好生休养。神机军镇守沧水以北,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
现在的四皇子, 并不相信程云。
沧水一战之后离奇战死, 却在此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