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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沙漏会沙沙沙沙地落下。
等待漫长而枯燥,如果要问他的话,五条悟会回答,他完全不喜欢等待。
然后世界毫无征兆的燃烧起来,热空气隆隆地咆哮。说起来,他的男朋友还没有给他看过呢,火魔法。
诺德还是十几分钟前出现在他面前时的样子,年长者的着装一向很普通,和东京街头的大多数人没有太多区别——如果不是行走在一地燃烧的火焰里的话。
橙红色的火光明亮得让人反而看不清,但六眼的咒术师并没有这样的烦恼,即使是在封印之中也能清晰地看见,燃起火焰的魔法师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好像宛如地狱一般的燃烧的景象不值得施舍半点注意力,抬头看向诅咒师的眼神像是看着什么已死之物,
完全不像平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所以才会和他说自己很危险吗?好危险好危险,快点过来把他捡起来吧?他有把信标做对吗?
“——诺德。”
在谁都看不见也听不到的狱门疆的内侧,五条悟勾起一个笑。
而完全不可能地,几乎就在他开口之后,他的男朋友在狱门疆前停下,那副无机质的表情没有完全蜕去,但是稍微有些不高兴——稍微重新变得像人了。
有听到吗?当然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但是有听到他做的信标吗?总之真是太好了,没事就是好事。
“悟?”诺德轻声呼唤他。
但狱门疆并不会给出什么回应。
四方的石制咒物既可怖又硌人,什么声音也不可能传出去。
没有得到回应不出意料让诺德有些失望,他的男朋友一下移开视线,眨着眼,深深地呼吸。啊……好想安慰他。
……真的对不起啦。
那么,怎么才能回答呢。
这样可以吗?
前一刻还在对抗着狱门疆拖延时间的最强咒术师,闭上了苍蓝色的眼睛,任由封印完成了最后的一步。
他陷入黑暗里。
封印之外,特级咒物像一件无害的摆件一样,被魔法师的手捡了起来。
再次恢复意识是——
再次?
恢复意识?
思考很困难,静谧的幽暗包裹着他,像是在羊水里一样安逸。蓝绿色的极光,有些凉意,却不觉得难受,火焰,嘴唇上柔软的触碰……
他在被亲吻吗?
要说是亲吻也太纯情了,中学生才会这么亲来亲去吧,接着脸上有什么凉凉的触感,只是一瞬间,很快被拭去了,那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在意,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但他很想说话,虽然并不是有什么要说的内容,所以他是想说什么?但是慢吞吞的呼吸从喉咙吹向鼻腔,并不愿意在声带停留。
“……不能醒过来吗?……”
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是有想说的话,也是有该做的事情才对。
“……我很害怕,悟。”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倾诉。
啊、
忽然想起来了。
微凉的,落在他脸上,又被小心翼翼擦掉的,是眼泪吧。
哭了啊,这家伙。
身体很沉重,眼皮很沉重,但能睁开眼睛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五条悟看向他的男朋友——诺德还有些茫然,但因为他露出微笑,所以也会马上安心下来。
“嗯,醒了醒了,”
真的好黏人啊,他有说过吗,他很喜欢被全心全意地依赖。
“为了你醒过来了哦。”他轻声说。
第119章
虽然说了很帅气的话, 但事实是,五条悟没几分钟就又睡着了。
模模糊糊地知道被抚摸了,只是单纯的, 带着亲昵意味的抚摸——他的男朋友某种意义上是个很纯情的人, 就算被邀请也不太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但是记忆侵入了他的睡眠。
就像是每个昨夜里的梦一样, 很容易在醒来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 但又会在下午或是再之后的一天想起,虽然清醒的自己真正意义上想到这件事是在此刻,但同时又可以非常确定——没错,那是昨天梦到的事情。
那是他在狱门疆中梦到的事情。
在此刻想起,在此刻亲历, 但无疑是发生在过去几天的事情。
就算是五条悟, 一下接受了小半个月的记忆也有些混乱。十八岁的五条悟当然也是他,但又不完全是他,按照他所知道的一套逻辑行动,但时隔十年看上去又觉得有那么点不赞同。
会说些过分的话,因为眼前的人显然被自己的话语牵动而产生隐秘的优胜感;会说些挑衅的话,因为眼前的人露出为难的表情而想要变本加厉地捉弄——真是恶劣呢,十八岁的他。
人是很难在梦里清醒思考的。
无论如何, 在一场十年前的梦境里有他的男朋友出现都很奇怪——本来应该很奇怪, 但是放松下来的大脑好像也放弃了思考, 对所见的一切全盘接受。
……视线像是会灼伤一样。
高专时的自己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接着就被引燃了, 像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一样, 理所当然地靠近火光, 然后如愿被亲吻和拥抱, 慌乱又愉快, 迫不及待地索要更多。
那些也像是,此时此刻所经历的事情一样。